住校以后万达能与万宁接触的地点仅限与学校或周末的家中,急剧减少的见面机会让她逐渐感到放心。她看见永远一身长袖白衬的万宁,知道被衣物包裹遮住的东西是什么。那是常年横亘在身上的青紫与黑红,是毁了他们的绞肉机。
万达看见的是永远挂着温和笑容的他,肤色白皙,薄薄的唇瓣露出门齿时分外引人。万宁漂亮的不像一个男孩,若非脖颈处上下滚动的喉结,所有人都将把头发用绑带束起的他认作女孩。
「杀我,想杀我......拿刀,拿刀......」女人的嘴唇上下翕动,语调忽而拔高,尖锐的嗓音仿佛要刺破耳膜。伴随一声高亢刺耳的尖叫,女人猛地冲向他们,骷髅一般的手指抓过来,她疯魔一般咒骂着,好似面前的两人是垃圾桶内发臭的鱼头。
万宁笑着和万达说话,他似乎心情愉悦,在走到售卖食品的摊子处买来两份冒着热气的卷饼。万宁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其中的一张包住装着卷饼的塑料袋后递给万达。
「已经过了门禁,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女人的声音嘶哑,她伫立在原地质问他们。没有等他们回答,女人便开始自言自语,「你们一定是去买了刀......想杀我......你们在外面,刀鬼混......
......
在万达以为日子会这么平淡的过下去时,一场火打破了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平静。
他!
这个对话似乎只是他心血来潮时提出的。
「姐姐,你痛不痛?」
他们在周五的下午汇合,万宁看见从远处走过来的万达时加快了脚下的速度走到她身后,熟稔地卸下她肩膀处背包的带子,「姐姐,手。」他开口以提醒万达将手抬起,随后他的手穿过背包,将其放到自己的背上。
她在犹豫。两手以微妙的动作在抖动,沉重的呼吸几乎要压断她的神经。被钳制住命门的男孩是一把尖刀,只消让他窒息而死,锋利的刀尖便会刺破两掌抵上她的喉管。
万宁对此见怪不怪,他一把将万达扯到身后,熟练快速的扭过脸颊露出侧边的脖子。白皙的肌肤在下一秒浮现五条冒着血珠的长痕,他甚至连眼角都未曾抽动一下,只用手指掠过伤处,看到粘在指腹的红色时轻笑出声。
他把万达的手挪到自己的脸上轻轻蹭动,漂亮干净的眼睛又绽开了笑意。他轻轻开口询问:
她早晨与同住在一起的人洗漱进食,然后和万宁在同一个教室内听课。
两人回到家中的时候,一个脸色苍白四肢削瘦的女人站在玄关。她的眼睛向内凹陷,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呈现出不正常的病态的虚弱。女人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她沉默地盯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万达放在他脖子处的手忽的僵住,她不知他是否感觉到自己的杀意,或者被刺开皮肤的疼痛。她想从万宁的脸上捕捉到再一次让她能狠心下来的东西,但没有。
他一路上不停对她说些有趣的话,万达在咽下食物的空档会回应几声。
指甲刺入喉口的皮肉。
他时常转过脸来看她,利落好看的下颔线与唇瓣夺走许多少年人的芳心。
万达的手指轻轻动作几下,「唔,算好吧?」
在万达不再踌躇的瞬间,底下濒死的男孩从齿间溢出一声吃痛的气音。
与她一模一样的黑色眼瞳被掀开些许的眼皮展露在她面前。他含着迷蒙,虚弱沙哑的嗓音仿佛被砂纸打磨,男孩的嘴角细微地弯起。他像一只小兽,艰难地举起满是伤痕的两臂朝她撒娇:「姐姐......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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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他应了一声,「那姐姐一定很开心。」他不容置疑地得到这个答案,又吃起手中的东西。
万达那段肮脏致命的回忆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掉的污泥,它已和她的肉块长在一起,从脚底到头颅同她融为一体。
「姐姐,」万宁忽然看过来,那眼神让她突然打了个冷颤,似乎回忆起不怎么好的记忆而导致手指僵住,他问,「你和朋友的关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