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郁症
祝笛澜已不知自己是如何度过一天的,窗外的白天与黑夜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能真正入睡的时刻极少,大部分时候她都睁眼随意盯着某处。
她的大脑一片混沌,像是雾蒙蒙的雨天,什么都看不清也思考不了。
这是一种清晰而刻骨的绝望,与死亡没有关系,只是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覃沁提出让祝笛澜与韩秋肃见一面。凌顾宸极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勉强答应。
他吃不准祝笛澜见到韩秋肃时会做出什么反应,如果她可以显露出一点正常的情感反应和表达,或许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凌顾宸的内心五味杂陈,对于这一幕的发生他有些期待也不期待。
韩秋肃去爱尔兰乐团的夏季音乐会上与两人碰头。
他出现在楼上的包厢时,祝笛澜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仍旧专注地看着台上的乐队。
凌顾宸和韩秋肃互看一眼,两人对于对方的在场都发自内心地感到不愉快。
韩秋肃在他们对面坐下,眼睛一直都没离开过祝笛澜。
她穿着白色蕾丝连衣裙,没戴首饰,妆容很淡,显得很没精神,她的无动于衷更让她显得虚幻。
他看了她许久,但她完全没有留意他。
韩秋肃来之前在心里酝酿了许多话语,他知道祝笛澜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可是现在见到了,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们之间的陌生感强烈得可怕。
一曲结束,观众席上响起掌声。祝笛澜低头揉太阳穴,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何坐在这里。
音乐进入她的脑海都已经像是粗暴的灌输,她完全没能力处理和接受这些音符,也无法欣赏。她头疼欲裂。
楼下的掌声变得稀稀落落以后,她叹了口气,起身说,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凌顾宸很惊讶,他也迅速起身想要问问她是不是还好。可祝笛澜皱着眉绕开他径直往外走。
韩秋肃追上去拦在她面前,笛澜,我送你。
祝笛澜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她看他就像看一个陌生人。韩秋肃十分不安,也隐隐地伤心。
笛澜,我们需要谈谈。
她只觉烦躁又头疼。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
祝笛澜试图认真地看着他,却无法专注,导致她的眼神有些敷衍地失焦。
我没有怪你。我们没有关系了。
说完她径直离开。她的疏离没有丝毫犹豫,韩秋肃愣住了。
凌顾宸也无奈地把手搭在椅背上,两人相视无言。
过了一周,廖逍来看她。祝笛澜一见他便不情愿地在沙发上背对着坐下。
廖逍看了她一会儿,轻声对覃沁说,你先出去吧,我们单独谈。
他慢慢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祝笛澜不高兴地躲闪。
她在这黑暗里已经待了许久,于是他把外侧的纱窗重新拉上,让光线不那么强烈。
桌上的一片狼藉,空酒瓶和酒杯无序地放着,烟灰缸里有好些烟头。
廖逍拿了把椅子坐到沙发边。祝笛澜极其防备地缩进了沙发的角落。
你自己也清楚的,这样下去只会更严重,廖逍轻柔地说,我会安排心理咨询师给你,给你送药过来。
祝笛澜怔了怔,红了眼眶,没什么意思。
生病的人都是这样想的。治好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可我不想。我等着我决定死的那一天。
这都是病人说的话。好在你比其他人清楚些,我也就不用太费口舌。我让人好好盯着你吃药,就不会再有这种想法了。
要不你就由着我算了。我们也不沾亲带故的
我接手的所有病人都跟我非亲非故的。
祝笛澜克制不住地无声掉眼泪。
廖逍调整了一下手里的拐杖,慢慢开口道,你觉得你父母不爱你,可也许只是他们不会表达。你与他们断了联系,他们没有主动找你,因为他们一贯不知如何表达这份爱。但事实其实从来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你的孩子,或许与你无缘。可你也没你一开始想象的那么不爱他。
祝笛澜颤抖着手去够桌子上的烟,却连把烟从烟盒里抽出来都做不到。
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自己都恨这一套。不论一个人成年多久,独立生活了多少年,最终还要在寻求心理治疗的时候去回溯童年。
廖逍微微一笑。
你根本没法选择的那一个人生开端却奠定了你的人生基调。这不公平。
从我的经验来看,光是这一份倾诉和倾听,就已经拯救了很多人。廖逍温和地说。
祝笛澜放弃了拿烟,她抓着沙发扶手,擦了一下眼泪。
你不需要把这些事告诉我,我知道对我袒露心声对你来说很有压力。我会安排信得过的医生。
你真的一点愧疚都没有吗?祝笛澜声音冷了些,杀那么多人?
廖逍隐去笑意,淡淡地说,其实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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