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她都被身体和精神上的疼痛折磨着,经久不消,这疼痛的疤痕在她身上刻下肉眼不可见的印记。
真的?她几乎瞬间要掉下泪来,只因这一线生机。
她不敢联系凌顾宸,苏逸也不敢,生怕约瑟夫又把气撒到她身上。
在暮色的掩盖下,韩秋肃穿着白大褂,装作护工,把一位看似虚弱的病人慢慢送出医院。
她害怕至极,今晚哥哥不在,进来的只有保镖。她很怕那群肱二头肌比她腰还粗的壮汉。
苏琬把头埋在哥哥怀里。她以为自己在哭,隔了许久才发现,她的表情在阴影中是无尽的寒冷。
她努力在这片愁苦之中重新看见那条旧路。
约瑟夫笑得温和,声音却很得意。他轻轻抚摸她的长发,乖女儿,我的甜心。明天我再来看你。
她下意识地侧过身,刚想喊叫,就被捂住嘴巴。
谢谢她听从他的安排,穿上普通的灰色羽绒服和棉布长裙,把病号服遮起来。一块米白色的羊毛围巾把她的脸遮了一半。
这样的日子不过三日,苏琬就觉得每天输液流进身体的营养液好像都是苦水。因着这抑郁的心情,她的身体恢复得也极慢。
苏逸心中愧疚,但看到苏琬愿意稍稍低头,父女间的矛盾缓和许多,他不免安心。
每晚,苏琬都只有在止痛剂的帮助下才能安然入眠。
被人掐住命门威胁的事,不论是以什么理由,想来遇到的也不少了。
她在凌顾宸手中活了一次,努力把人生的局面翻过来,靠的不是家世也不是幸运。
医生本让她一周后出院,查看了两日,便摇摇头,无限期延长了住院。
为了照顾她,苏逸尽可能不离不弃地陪在她身边。
这个时机是他特意安排的,别怕。韩秋肃抱起她,把她放到一旁的轮椅上,相信我,没人能伤害你了。
苏逸从未把这个担忧告诉她,她便装作不知。
她掉着泪,心里却渐渐镇定。她不再是从前那个没有退路,除了哭泣和求饶别无选择的祝笛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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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琬僵在原地,她只觉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一半是疼痛一半是惊恐。苏逸把她揽进怀里,轻声呵斥,让她休息,你别说了。
秋肃,我很害怕她哽咽着说,你救救我
从上一辈那里继承来财产和地位,后果便是如此。心腹和眼线要自己发展,约瑟夫的控制欲又甚于常人,因此这对苏逸来说几乎不可能。
约瑟夫每天来看她一会儿,她并不做低眉顺眼的模样,大多时候还是顺着自己的心情,但不再直接地说话刺他。
有时也反过来安慰他,说自己很快会恢复,以后也会听话,不再任性。
是我,别怕。韩秋肃急匆匆地说。
约瑟夫自顾自说,画大饼地给她找门当户对的丈夫,以拓展沃德在欧洲和亚洲的军火生意,她也只是满脸不高兴地听。
她诧异两秒,随后又惊喜地抓住他的手腕,耳语道,你怎么来了?
苏逸叫我把你带走。韩秋肃利落地拆下她身上的检测仪器,不触碰任何警报。
即使凌顾宸独当一面很多年,他身边的许多人也在实际上是廖逍的势力而不是他的,比如罗安。好在他们从没闹出明面上的矛盾。
约瑟夫神情中的怒气刹那间烟消云散,他好似从心底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松开手。
至多让王舒来照顾她一阵,可王舒毕竟只是管家,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兄妹两人一齐收敛,妹妹害怕还未见到妈妈的遗物,就又被爸爸关起来。哥哥担心过于明显的偏袒,会让他被塞上飞机强行送回瑞士,那他就更无法保护她了。
她再倔强,也还是爱哭。似乎每一次都这样,她把眼睛都哭肿了,心中依旧皮开肉绽。
琬软绵绵地喃喃着认了输。
她原没想过这样的日子何时会结束,刚入睡,就感到身边似乎有人轻手轻脚地靠近。
我知道来龙去脉。他身边没有可信的人,就找了我。他小心拔出她手背上的针头,透明的止痛剂一滴滴掉在地板上。
最开始遇见凌顾宸的日子不也是这样,被韩秋肃报复的时候不也是这样。
苏琬看得出,这是因为他没有自己的心腹。他不可能让那群壮汉与她独处,他们都直接听命于约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