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却久久没有回应，她看到他神色动容，更萦绕着一股她看不懂的情绪。

小心翼翼的语气带着令人疼惜的破碎感，让她说不出否认的话，想到他十余年来受过的不公平遭遇，又想到他们之间一起经历过的事情。

细细理来，他们之间实属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

不想要隐瞒，也不想他日后知道真相后失望，虞千绫将实情告诉了少年。

“所以，你愿意跟我回虞家吗？”

湖水浓黑而望不到底，她琢磨不清他的心意，只好再次张口：

大事随心，小事随性，万事随缘。虞千绫回味着不知从谁口中学来的人生大道，决定跟着自己的本心走。于是她咽了咽口水，郑重地点了点头，张口道：

垂下的手缓缓落到了他嘴角的伤口处，不敢戳碰，只是问道：“疼不疼？”

“你有怪我，不是特意来救你的吗？”

钟离岳临别时的话尤响在耳畔，她忽然觉得她今日出现在这里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两个字在他口中翻动，虞千绫在此时莫名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情绪，一种强烈的直冲她的脑海，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她的嘴已经自己张口：

当时与贺兰夫妻对峙时一闪而过的想法竟以这种方式成为了现实，虞千绫自己也不知道事情时怎么发生的，等她反应过来时，话已经落地，无法再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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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诉他她这次下山是为了护送钟离皇室离开，偶然路过此地，听见人声喧闹，才从村民手里救下了他。

少年又是摇头，甚至还发出了一道轻笑，“小伤而已。”

目光微垂，她咬了咬唇，吐了口气之后，虞千绫才对上了他的眼睛：“我之前说的话都是出自我的真心，若是这里容不下你，虞家就是你的靠山。”

血亲邻里犹如豺狼，她于狼口夺护人，是为仁义，虞千绫自问此行心无愧疚，虽然她初心为好，但是却从头至尾没有问过当事人的意见。

幽深的眼底暗流涌动，静静地释放出了某种看不见的东西，他握住的手渐渐收紧，目光轻扫着两人交握的手，少年缓缓开口：“靠山”

已悄悄离开。

“如果景渊哥哥愿意的话，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虞家就是你以后的家。”

少年视线如丝，裹紧着她的思绪，虞千绫看着他嘴角不知何时拉扯出来的血丝，内心结出了一腔微酸，“对不起”

“可是当真？”

嘴角的弧度渐渐拉大，苍白的脸上露出微苦的笑容，仿佛强调似的，他看着她的脸反问：

她抬眼看向少年，他亦是认真地看她，这次没有等太久，她听见他拉开嘴唇张口问：

当时凭着愤懑说出的豪言壮语，如今想来反倒有一些羞耻，鬓发下的耳朵悄悄爬上了微红，她张了张口：“其实我也是意外才碰见了你。”

她细心观察着他的神色，但见一抹失落凝聚在他的眼中，少年的眼眸微微闪动，最后恢复成了一潭平静而幽深的湖水。

本无心招惹，可阴差阳错为他挡下了一场灾祸。

淡淡的血腥味随着山风飘入她的鼻腔，虞千绫手指微蜷，不再敢触碰他的身体。

没有明确的道歉缘由，但她此时只是觉得抱歉。

话音落下，似乎过了良久，少年才转了转眼睛，哑声回答：“你来了，就已经很好了。”

“当真。”

“不管初衷是什么，但帮了我的人最终还是你，不是吗？”

“若是以后谁再欺负你，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不久之前说过的豪言壮志还在她的耳边回响，不知道为什么此时面对着他的脸，她却不再能那么自然地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