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感怀了起来,半低着头,再抬起手来的时候,竟然从眼角处抹去了一点泪痕。
紧接着,他脸上露出了些几乎病态的狰狞,可随着脸颊的抽搐,再看去时,他竟像是在浅浅的微笑着。
“据说……玄门的踏罡步斗,这脚步间的九宫八卦,尽都源自于巫觋,源自于古巫法门,那会儿先民蒙昧,春雷时起舞,丰收时起舞,胜利时起舞,悼亡时……也要起舞。”
说话间,中年道人兀自扬起手,一道法印隔空打落,漫空中似是有一道暗红色交织的雷火化作利箭,将一位逃出了火焰风暴的修士身形洞穿。
看去时,那人竟毫无反抗之力,一命呜呼不过是眨眼间道人的“举手之劳”。
“见明那孩子死了,死在了庭昌山,闫家往后百十年的希望,没了。”
“杀他的人,从见明那孩子的乾坤囊里,拿走了庭昌山的部分法统,虽说谁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可因果担在闫家身上,出了事儿,就得要我们抵命……”
“那个人是该死的,可他将法门传了出来,流落到了你们这儿,于是这世上该死的,就又多了一家。”
“见明孩儿,阴冥路上,你且好生看着,为叔已经在给你报仇了!”
“要有大火!要有漫天的尘烟!要有那巫觋的肆意起舞!要自由,要烂漫……”
话说到最后,那中年道人几乎悸动的整个人颤栗起来,肩膀猛烈的抖动,整个人像是在打摆子。
原本苍白的脸色在这一瞬也变得通红,仿佛沉醉,连眼波深处酝酿的灵光,也尽都暗红的血煞颜色。
下一瞬,中年道人的手又往焰火之中一招。
焰光兜转之间,浑厚的法力落下,倏忽间包裹着一个清瘦的老者,就要拽出火焰之中,往自己的面前拉扯。
雄浑的法力灵光,几乎在满空中凝结成一道火煞手印,被攥在掌心里的那老者,也是四肢百骸尽都发出骨裂的哀鸣声音,整个人咧着嘴,似是想要呼号,却生生发不出声音来。
等那老者被拉扯到中年道人面前来的时候,老者仍被火煞手印攥在半悬空,只见得身形扭曲,再看去时,嫣红的鲜血已经从老者道袍之中不断滴落,可还未等落到地面上时,便已经被热浪烘干,只留下愈发腥臭的气息。
与此同时,中年道人抬起手来,似乎是想要去捏着老者的头颅。
可仔细看去时,那老者头顶上枯发稀疏,若婴儿胎毛一样,可偏生仔细看去时,老者的稀疏枯发下,尽是一头的腌臜,像是甚么脏污淤积,又像是皮质的角化,更像是修魔功的反噬。
一眼大略看去,又像是老者的枯发下,生生又铺就了一层滑腻的蛇鳞。
再多端看一会儿,便发现连老者脸上沧桑的皱纹也是这样,那本该饱经风霜任由岁月雕琢的地方,却忽地生出些粉红颜色的细密纹路,恍若是蛇鳞纹路,又像是本就枯竭的血肉在皮下寸寸断裂开来。
于是,中年道人伸在半悬空处的手旋即顿住,紧接着,他便像是看到了甚么脏东西一样,赶忙将手缩了回来。
饶是如此,中年道人都不禁怒斥道。
“人身本已是通衢仙路,偏生要学那畜生模样!当年若非是七十二道城之主庇护,似你们之流,便该判归孽修之类,见一个杀一个!”
说着,中年道人的脸上复又涨红了几分。
“贫道已经是在除魔卫道了!”
话音落下时,许是心情悸动,那火煞手印猛地一用力,那老者身上骨裂的声音几乎像是爆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倏忽间响个不停。
也到底,终于还是有一口鲜血,直接从老者的口中吐了出来。
猛地张大嘴巴,老者的口中就只剩了艰涩的呼吸声,恍若破败的风箱一样,似乎连哀嚎都已经成为了耗费心神的一件事情。
中年道人几乎猩红的双眸中酝酿着杀意,看着那老者,像是在看甚么仇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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