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玉蛇已经被楚维阳用《青竹丹经》炼过两次,第二次时用的还是碧云海蛇的妖脉为主材,可以说,这场灾劫,几乎遍地都是属于玉蛇的机缘造化。
也正因此,驻守在天武道城上,血肉菁华尽都被楚维阳拿去熬炼宝药,妖兽血煞用来修行两道水火咒法,最后炼尽的那丝丝缕缕的妖脉,也尽都成了玉蛇的造化,玉蛇的修为气息也因之而一日盛过一日。
实则约莫十日前,玉蛇便已经将修为进境擢升至了炼气期的巅峰。
甚至因为二度重炼与吸收的尽都是妖蛇的妖脉缘故,楚维阳冥冥之中甚至有一种感触,玉蛇擢升入下一境界,似乎并没有太浑厚的瓶颈在,只需要纯粹妖气的累积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可以更进一步。
可也正因为此,之后的时间里,楚维阳只是用符箓将妖蛇的妖脉封存起来,并未直接教玉蛇吸收炼化。
晋升成筑基境界蛇妖,注定会有不小的声势阵仗;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的环境里做这样的事情,楚维阳还未愚蠢到这样的地步。
再者说来,楚维阳对于《青竹丹经》也未有那么强大的信心,他同样担忧着妖兽超出一个大境界之后的反噬。
总归,诸般缘故教楚维阳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如今看,玉蛇的情绪变化还算是稳定如常,莫说是噬主的苗头,便连情绪的激烈变化,都还未曾有过。
一念及此,似是察觉到了杜瞻那一闪而逝的恶意,袖袍之中,玉蛇盘在手腕上,吐着蛇信似要嗡鸣起来。
正此时,楚维阳隔着袖袍,轻轻的拂过玉蛇的妖躯。
动静戛然而止的瞬间,楚维阳也打开了门扉,将杜瞻送到了门外面。
与此同时,随着杜瞻的身形往外走去,楚维阳的声音方才响起,只是原本便喑哑,这会儿又极近低沉着,那声音只刚刚传出,便消散在了深夜的凉风与那单薄的雾气里面。
“有劳杜道友了,事情我已尽知,放心罢。”
……
庭昌山中,一场浩浩汤汤的讲法大典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
往日里,也不是没有过类似这样的法会,可自从庭昌山大师姐淳于芷晋升到丹胎之境后,每每这样的法会,都会由淳于芷代师传法,登台解惑。
论算起来,已经许多年未曾见到过丹霞老母亲自登台讲法了。
许是春里的时候,因为淳于淮折损在灵丘山中的缘故,庭昌山门人都在私底下传着,说是此事死了侄子,遂也伤了姑姑的心,打那之后,连大师姐淳于芷都在山门里深居简出起来,后来听说因为这个,还与丹霞老母吵过好几次。
这不,不少杂役弟子都曾经听见过有雷鸣声从山顶的道宫内传出来,这一定是丹霞老母动了怒火的表现。
可谁教淳于芷又是大师姐呢,换做是旁人,依着丹霞老母的脾气,怕是已死的不能再死,唯独是大师姐好生生的活到如今,前阵子听说又跑去道城散心去了。
这不,彻底撂了挑子,这一回法会只得由丹霞老母亲自来。
只是渐渐地,那些山门里年轻的小辈不禁嘀咕起来,怎么老母亲自登台,声势还不如大师伯?他们打从入山门开始,修行的道与法,几乎都是由淳于芷传授的,彼时九叠符阵于漫空中悬照着,淳于芷趺坐其上,凝炼而圆融的光晕悬在脑后,其中有神华洞照偌大庭昌山。
可偏偏这会儿看去,庭昌山层叠的雾霭之中,只能看到山巅处有丹霞老母枯瘦的身形凌空盘坐。
没有符阵,没有镜轮,没有神华洞照。
许是唯一的神异,便是那苍老的声音混在法力之中回响于山门之间,可这样的声势,寻常筑基境界修士便也同样能做到。
这样一想,许是那凌空盘坐的丹霞老母的枯瘦的身形,便只留给人“苍老”的印象了。
不止一人想到了这里,可是没来由的,他们随即惶恐起来,只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过于不敬,反复的惊惧与惶恐之中,那苍老声音里阐述的甚么元理幽深的意蕴,也尽都被他们忽略去了。
良久的时间过去。
幽寂的庭昌山中,层叠的云霞遮罩下,丹霞老母苍老的声音方才再度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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