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兀自显照着丰沛且圆融的灵光,在这晦暗的烟雨大幕与四下里渐次蒸腾起的血腥颜色之中,竟成了那最纯粹的斑斓与夺目之处所在。
紧接着,楚维阳喑哑的声音响起。
“别用这种欠收拾的眼神儿瞧着贫道,教你去前面开道厮杀之后,贫道本就没再用正眼多瞧过你,这会儿再横生枝节,那就真真是取死之道了!也莫要污蔑贫道,这一路走来,贫道施展符咒箭矢,救得了多少人,帮得了多少人,大家伙都看在眼里。
甚么高抬贵手,都是没来由的话!自然,这玉简里的功诀再高邈,也与贫道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呵!你若是不信,贫道赌咒盟誓也尽都依你,总归说得全是心底里的话,你再这般张扬,仔细贫道先判你个扰乱军心之过!到时候功法由行刑者自取!还不晓得要便宜谁!”
话音落下时,肉眼可见的,早先时萦绕在楚维阳身上的目光,这会儿也尽都落在了左炎的身上。
到底是千人千面,这会儿,人群之中有那心性狠厉,乃至于对那部玉简生出了贪念的数位修士,在楚维阳话音落下的不多时,一身的修为气机便已经横空显照,虽然未曾彻底锁定在左炎的身周,但是烟雨大幕之中,那若隐若现的气机,却已经将左炎隐隐罩在其中。
许是被这样的气势惊悸到了。
左炎的身上猛地展露出某种厮混于市井间的油滑——只霎时间,就在那一道道气机升腾开来的一瞬,他那冷肃的气势猛地一垮,艰难的勾起嘴角的时候,脸上又露出了些讪笑。
他非但没有收起手中的玉简,反而在彻底吸引了更多的目光之后,猛地将玉简扬起,仍旧朝着楚维阳这儿递去。
“道兄,您便是不待见我,也不该用这样的话,生生将我陷于死地!若是说早先时贫道奉上这玉简,还有几分不诚心,那么这会儿,这枚玉简就非得是道兄收下才行——”
一番话,左炎端的是假痴不癫模样,教楚维阳端看着,竟分不出他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往日里时,楚维阳也能用些心机,却断然做不到如左炎这般。
可这玉简也断然没有收下的道理。
糖衣炮弹都算不上,这本就是一捧砒霜剧毒,连些许的遮掩都奉欠。
心思算计上真个落了人一筹,可楚维阳并不心机,他另有一番拒绝的“说辞”。
一念及此,楚维阳擎举着油纸伞的手紧紧地攥着伞柄的边沿处,指节发白的瞬间,手腕似动未动,可轻轻的颤抖与晃动,已然甩出了好些水滴,划破了楚维阳身周的烟雨大幕。
可也正此时,倏忽间,人群的最前方,一处已然深邃到瞧不见葱郁草丛的水沼之中,密密麻麻的妖蛇显照的瞬间。
唰——!
破空声响彻的瞬间,一道碧云海蛇倏忽间腾空跃起,霎时间,血煞之气与妖气烟尘纠缠在一处,悬照成晦暗的灵光,托举着碧云海蛇的身形。
乍看去时,几若是筑基境界的修士,在脚踏灵光然后凌空而立。
可那闪瞬间,楚维阳仍旧能够感应的真切,某几个闪瞬间的气机颓靡,教楚维阳感应去的时候,仍旧是驻足在炼气期巅峰而已。
但那凌空而起的血煞与妖尘,便已经足够骇人!
而下一瞬间,那海蛇旋即便化作一道箭矢,嘶哑的嗡鸣声之中,随着晦暗尘气一同笼罩向楚维阳的,是几乎真正具备灵智的妖兽那磅礴的杀机念头!
电光石火之间,楚维阳原本看向左炎这里,几乎已经涌现在咽喉处的话语,遂尽都烟消云散去,连带着,楚维阳本就准备拧动的油纸伞,在这一瞬间猛地一甩!
下一瞬,漫天挥洒的水滴在水汽灵光的凝炼下,陡然化作一道道乌色箭矢,随着楚维阳的身形腾跃而起,伴随着那猎猎作响的衣袍,兀自在半悬空中划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大网。
碧云海蛇笔直杀来,楚维阳却未曾直直迎上去。
身形晃动的瞬间,楚维阳便朝着侧前方疾驰,身形倏忽间最先远远地离开了左炎立身之地,教他碧蓝灵光的同时,速度却说不上迅疾,反而牵引着碧云海蛇的气机,将它的袭杀路线也一样往侧前方引去。
不得不出手的闪瞬间,楚维阳最先防备的,却是左炎!
也正此时,原地里,本来已经将玉简二度递到楚维阳身前的左炎,眼瞧着那妖蛇显照,眼瞧着楚维阳一言不发反而脱离了自己设置下的言语困境,这等几若是以运道生生脱局的场面,猛地教左炎挑了挑眉头。
几乎没有多想,左炎手腕一翻的瞬间,便教那枚玉简消失在了手中。
早先时见得楚维阳的杀伐术手段时,左炎未曾在意过;后来极度撩拨,数次见证楚维阳的杀意涌现的时候,左炎仍旧未曾在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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