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在镜光的洞照之下，王丹师的魂魄神形仍旧还凝练着，倒未曾有所溃散。

一息，两息，三息……

当时面对着丹宗道子杜瞻，这番话半是楚维阳的心里话，半是因为杜瞻的喋喋不休与论及起丹道时的尖酸刻薄，楚维阳刻意用这样的顽笑话来恐吓杜瞻。

终至于某一瞬间，当彼此间气息的牵系抵至了最强烈的时候，王丹师的魂魄真灵已然十分临近镜面，那最后的短暂距离上，骤见王丹师的魂魄真灵猛地跃起，倏忽间投入了那道蝌蚪文字之中。

第164章 种得黄芽渐长成

这直至此时，楚维阳方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来，他忽地想到了不久之前的事情，大约也是在这外海上，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他也不是在刻意的与丹宗交恶，谁能够想到，丹宗的丹师暗地里转

与此同时，随着一道道篆纹的打落，很快，在楚维阳的注视之中，王丹师的那一点魂魄灵光开始以极缓慢的速度朝着那道蝌蚪篆纹之中坠落而去。

“你……我……”

正此时，玄真宝鉴的上方，王丹师那显照出来的魂魄神形也倏忽间在镜光的包裹之中溃散开来，翻卷着重新化作那一道泛着灰黑色幽光的真灵，此时间，随着镜光的贯连与牵系，这一点魂魄真灵的气机，渐渐地开始与铜镜镜面上的某一道蝌蚪文字的气机交织在一起。

唰——！

如今身殒道消，只魂魄残灵，便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本是不可长久的状态，倘若无有楚维阳以鬼煞法门拘禁而来，只消数息间，王丹师的魂魄本源便会溃散去，即便是有法门拘禁，其魂魄之中属于王丹师本身的灵域，本身的思感与念头，也在一点点的溃散了去。

那幽光之中，楚维阳看去时，仿若是真个透过那一道圆点，得以窥见内里虚悬的鬼煞道宫，那道宫敞开的门扉之中，正中央自白骨莲花上趺坐的王丹师真灵神形。

霎时间，宝光自铜镜上兜转而过，下一瞬，原本光洁的镜面上，忽地随着宝光的流淌，显现出一道又一道蜿蜒崎岖的蝌蚪文字。

“……论及外丹炼法，还得是丹河谷门人，这等安身立命的道途，不是旁人闲散精力用上便可以弥补的，只是若要教我于丹道上有所进益，与人论道还在其次，许是来日炼得一位丹师真灵，以秘法通幽，便可……”

那短暂的死一样的沉默过去之后，伴随着鬼煞阴风的不住回旋，原地里，玄真宝鉴之上，王丹师那缥缈阴冷的魂音终于艰涩的响起。

那声音之中满蕴着不甘与痛苦，可他只是这样含混的呢喃着，看着那挣扎的表情，分明是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宣之于口，可是在这一瞬间，却尽都堵塞在了他的咽喉里。

自始至终，楚维阳只是朝着玄真宝鉴之中不断的灌注去浑厚的法力，这一切的变化，尽都是熟稔的掌握着离恨宫至高法门的钟朝元全力施为，只数息间，不知将多少的阴冥鬼煞之道秘法用了出来。

那篆纹裹着幽光，或是三三两两地没入王丹师的魂魄真灵之中；或是倏忽间显照成某种符阵的大略轮廓，然后融入牵系的镜光里面；又或是接连化作灵光长河打入那一枚蝌蚪文字中，仿佛要从那一道厚重的圆点里开辟出一座鬼煞道宫！

好似是自此之后，那篆纹便是王丹师，那王丹师便是篆纹。

霎时间，圆融的灵光自其上显照。

这样恍惚间的洞照只一闪念间倏忽过去了，再看去时，那真灵与蝌蚪文字似是已经彻底的熔炼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也正此时，瞧见了王丹师脸上那愈见呆滞与机械的表情，楚维阳遂也失去了再说些甚么的兴致，他屈指轻轻敲在了玄真宝鉴的边沿处。

最后，只是这样呢喃着呼唤了两句之后，他便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去，而紧接着，又熟悉过去之后，连他那原本狰狞的神情都开始变得空洞起来，再看去时，眼眸之中的神光也不如刚刚时那样的灵动。

可许是连楚维阳也未曾想到，有朝一日，竟真个能够做到这一步。

而随着这样的变化，一时间，那玄真宝鉴上面，兜转而过的灵光更盛，不时间，有着一道道蕴含着阴冥鬼煞道意蕴的篆纹显照。

止间，痛苦与麻木的神情反复的自他的脸上涌现出来，愈教他显得狼狈与不堪。

短暂的沉默过后。

可楚维阳知晓，这样已经是王丹师的极限了，修持着血煞道法门，根基本就比同境界修士差了不止一筹，处于炼气期之中，更少有修士能做到性命双修这一步，魂魄本源只靠着先天底蕴的成就，未曾有所温养。

在这样的变化过程之中，那王丹师的魂魄真灵不仅仅未见分毫的溃散，反而是在一道道篆纹的加持下，愈见其中灵光饱满。

只霎时间，那便已经是极圆融与和谐的交织和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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