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从师雨亭的肩膀上挪开，整个人的身形也不再狼狈的往后倒去，他像是揽着师雨亭一样，缓缓地踏在花煞天河上，朝着那无边的黑暗看去。

他不只是这人世间庸庸碌碌的凡夫俗子之一。

而楚维阳要来海眼漩涡的时候，师雨亭却并没有开口阻拦。

楚维阳的道躯在这一刻重新的恢复了应该有的鲜活力量。

霎时间，那沛然席卷而来的煞炁狂风，朝着楚维阳的身形狂涌而来。

反过来看，似乎也是楚维阳的机缘造化之地。

于是，恍惚之中，楚维阳开始渐渐地从那种窒息的感觉里脱离出来，他像是重新在这人世间里活了过来。

果不其然，电光石火之间，师雨亭见证了楚维阳在天地之象面前洗炼道心的全数过程。

这里是外海一切诸气的最终归宿，是诸般浊煞淤积之后的葬地。

毕竟，修为太过于孱弱的时候，直面这般天威未必见得是好事，二来，跻身丹胎境界的时候，直面天地之象，正好顺势将凝练出道果雏形来的浮躁尽数打磨了去，印证道心的过程，便是夯实底蕴的过程。

言犹在耳，言犹在耳！

可伴随着那沛然的浊煞之气的灌注，楚维阳却切实的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触。

但是师雨亭能够明白，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清醒过来，甚至还能有楚维阳这般的反应，面对着整个海眼漩涡而神态自若，甚至有着莫名的轻松惬意感觉的，那是自己初入丹胎境界的时候都

但这样的过程，一般都是在百花楼的门人至少跻身丹胎境界的时候，才会有的经历。

最后，楚维阳像是陶醉着一样，缓缓地闭上了双眸，复又沉沉地吸了一口气。

几乎自从百花楼的分舵孤悬在外海深处，长久留驻以来，这海眼漩涡，这自然之象，这磅礴天威，便是百花楼弟子洗炼道心之处！

能够从惊惧之中挣脱出来，便本就是万中无一的事情了。

百花迷人眼，可她们却是掌控百花的人！

唯有能见得这般景象而紧守心神者，才能够直面红尘众生而无有动摇。

甚至伴随着浊煞之炁的灌涌，他竟觉得这一刻自己已经成为了这海眼漩涡的一部分！

他还是镇魔窟！他立身所在之地，便是自己的镇魔窟！

就是你自己的镇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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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者是因为有自己在侧旁护持，总不会有甚么坏的变化衍生；二者师雨亭也觉得楚维阳非是寻常修士，以他的才情，许是能够在筑基境界做到寻常人所无法做到的事情。

但想来这是很难的事情，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这三者最难洞见，天地又排在了首位。

“好极了，真真是好极了！”

师雨亭无从猜度那闪瞬间楚维阳在想些甚么。

只有在这巍峨的天象天威面前，才能够切实的教人明白过来，些许的道与法不值得甚么，每个人在这样的景象面前，都不过是凡人而已，强一点弱一点，似是也没甚么分别。

有的人分明已经死了，可他说过的话，却这般时常往复的从楚维阳的心神之中生发出来，乃至于伴随着楚维阳的修为愈发高卓了去，这样的话反而愈是深刻起来。

可是借着这句话，借着这种安然惬意的感觉徜徉，忽地，自楚维阳的心神之中，竟真切的有着一股暖流生发，在这一刻贯穿了雷霆，贯穿了诸般灵光，贯穿了楚维阳的精气神三元。

炽热的暖流徜徉过四肢百骸，将疾风骤雨带来的幽寒扫去。

自始至终，师雨亭的眼眸都落在楚维阳的身上，长久未曾挪开过。

倘若，倘若他能够抗衡那磅礴的自然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