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那似是而非、明晰异同的道法气韵之外,楚维阳竟毫无所觉。
思感与念头之中,只有寂无,纯粹的寂无。
甚至某一瞬间,楚维阳还在怀疑这自己立身坐在之地是否是真个切实。
历世这般多的经历,楚维阳也算是同境界修士之中的见多识广之辈了,他从这无垠幽暗的世界之中,感受到了些许有类于阴冥道宫开辟之类的某种兼具虚实的须弥一界。
说它切实存在,楚维阳能够立身于此,本就是最好的明证。
但它又并非是全然的切实,不似是道场洞天那般给楚维阳以山就是山、水就是水的感触。
而是某种实中有虚,虚中有实的交错感觉。
于是,无垠的寂无化作幽深的玄色包裹着楚维阳的身形,而与此同时,楚维阳擎举着手中的法伞,长久的维持着洞入此界时的状态,凝视着这幽深的天地。
浑似是两个道左相逢的陌生人,以相互间的沉默与无动于衷作为彼此间的试探。
沉默,良久的沉默。
但相比较于一成不变的幽深世界,反而是楚维阳这里接连有着不断的小动作。
伴随着关乎于寂无的感触,楚维阳越来越多的思感与念头洞照在外,朝着楚维阳身周更为渺远的各处蔓延而去。
而与此同时,哪怕那种感应与共鸣伴随着楚维阳于此间的驻足便已经先一步的消减,但楚维阳却仍旧将自身浑厚的法力灌注进了手中的法伞之中。
盖因为楚维阳透过那迥异的气韵本身的感应早已经明白过来,倘若这与古盘王宗息息相关的一界,必须需得同源而出的道与法才得以感应与开启的话,那么或许只凭着如今楚维阳那明晰着异同的道法,只怕是不成的。
想要顺利的感应与开启这兼具虚实的一界,还需得仰仗着如今楚维阳手中的法伞。
果不其然,很快,伴随着法力朝着宝器之中的灌涌,楚维阳的猜测得以印证。
伴随着宝器上切实地有着玄光混合着须弥之力一同洞照在此间。
那原本楚维阳的思感与念头感应到的寂无之中,忽地,有着略显得微茫的灵光洞照。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昏黄色灵光。
灵光本身并非是甚么切实存在的事物,但是这一刻,这灵光却仍旧给了楚维阳以极其虚幻的感觉。
那昏黄色的灵光隔空洞照而来,几乎同一时间,楚维阳感觉到了某种若有若无的气机,将自己锁定。
可就在楚维阳想要抓住那种气机,回溯而去的时候,那种气机本身复又崩灭开来,与此同时,道人观照去时,远远地那显照而出的昏黄色灵光也随之一同崩灭开来。
不是明灭之间的变化。
而是伴随着崩灭,倏忽间从一道灵光溃散成了灵光尘埃。
那四散开来的灵光尘埃在这一刻消减去了其本身的昏黄底色,在无垠的幽暗包裹之中,隔着某种虚幻的朦胧遮罩,那浑似是一道星河般的灵光尘埃,开始展露出了斑斓的颜色。
紧接着,那原本感应着楚维阳身形的气机复又从渺冥无踪之间显现,但是没有给楚维阳以捕捉的机会,下一刹,那一缕气机便沉入了这一道灵光尘埃汇聚成的星河之中。
于是,伴随着这一缕气机的锚定,这星河之中,某一点的灵光尘埃在这一刻忽地明光大盛起来,紧接着,在楚维阳的注视下,那原本朝着幽暗一界四散而去的灵光尘埃,尽数朝着那明光大盛的一点汇聚而去。
于昏黄变得斑斓,如今,复又从斑斓变成了纯粹的墨绿颜色。
下一瞬,那繁盛至极的墨绿明光之中,一道端看去时明显不是生人的人形光影,从那明光之中显照出来。
在那轮廓映入楚维阳眼帘之中的闪瞬间,楚维阳便猛地一挑眉头。
由朦胧至于明晰,由虚幻至于切实。
起初时,那只是纯粹的灵光幻影,渐渐地,那闪瞬间,楚维阳洞见了光影交错之中所显照的一道道木相篆纹。
这些篆纹本身浑似是化作了某种纹理,交织着,勾勒出了骨相,勾勒出了血髓,勾勒出了筋肉,勾勒出了经络。
最后,错非是这惊鸿一瞥,当那人驾驭着丹胎境界的修为,切实的立身在楚维阳面前的时候,道人几乎要以为这幽暗的一界之中真个存在着甚么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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