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凝一心想着洗掉身上的血，不曾留意自家正在自闭的女护卫。

她墙壁处退了退，如同雕像一般站在角落里，紧紧抿着唇，心想，这也怨不得大人不爱带着她。

侍女捧上来的是一身男女皆可用的束袖胡装，蟹壳青色的外袍上面用极细的银丝线在领口袍角绣了竹子暗纹，使得整件衣服乍一看很朴素，细看之下却显华贵。

崔凝心中一动，“一会拿六罐交给我的护卫。”

崔凝只觉得心口又中一箭，并且连皮都被扒了。

崔凝想不到她的腹诽，思忖再三，建议道，“等我休沐的时候，你到内院来，让青心带带你吧，我怕你以后行走在外被人打死。”

“罢了，日后人情往来多着呢，总得想开点。”崔凝偶尔会花家里的钱，但祖母的遗产一直分文未动。

“不可能，属下或许不够仔细，但属下武功

“香膏记账，回头我派人来结。”崔凝说着又掏出几粒金花生递给侍女，“快过年了，拿去玩。”

“这几天都是关着门窗，屋里头很暖和。”侍女边说边手脚飞快的准备好浴巾澡豆等物，忙得像只小蜜蜂。

“是，奴婢记下了。”侍女欢欢喜喜的应下。

“好。”崔凝看了她一眼。侍女生的并不算漂亮，但是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很甜很可爱，有点像青禄。

崔凝沐浴之后，整个人透着一股甜甜的橘子味，闻着便令人心情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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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凝见她的反应便知道是给太多了，心中不由一痛，只能木着一张脸带上崔平香去松鹤院等候魏潜出来。

何止祖父为她准备了嫁妆呢，连祖母的遗产都是她继承的！

她总觉得那是祖母在人间最后的凭证，花一点就消失一点，所以从来没有把它们当做可以支配的钱财。

“挺好闻。”崔凝伸手抹了点放在鼻端，“咦？真的像是刚摘的橘子。”

崔平香一面自暴自弃，一面又想着要不回去找青心青禄学一学。

清幽，屋内装饰也不算奢华，温泉周围垂着一圈细密的竹帘，竹帘后的月白纱因为沾了水汽失去飘逸感而变得垂坠。

崔凝靠在池子边，侍女提了水帮她清理，那么多已经半干的血竟然被轻轻松松洗净，甚至池子里的水都一点没有被弄脏。

崔平香僵硬的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眼见着侍女笑盈盈道，“大人，奴婢伺候您更衣。”

崔平香安慰归安慰，却不免觉得大人有点抠。

若是这样算起来，凌氏怕是都没有崔凝富裕，可是这不一样！一想到方才的赏金是她半年俸禄，就止不住的心痛。

崔凝穿上有一些宽大，不过这件衣服腰带很宽，束上之后显得她腰肢盈盈一把，竟是露出几分楚楚之姿。

这钱给出去便不能要回来了，她不要脸，崔家还要脸呢！

侍女跪在温泉边拿着水瓢慢慢往她肩膀上浇着温泉水，“大人，奴婢先帮您把头发洗洗吧。”

侍女喜不自胜，“多谢大人！”

这青玉枝倒是有意思，这么短时间不知从哪儿寻来的衣物。

侍女顿了一下，“这是咱们青玉枝特制的洗头香膏，是橘子香，大人不喜欢吗？”

崔平香拎着几罐香膏跟在身后，眼瞅着大人情绪突然低落，连头上翘着的毛毛都显得没那么精神了。想了又想，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学着贴心起来，不然是没有前途的，“大人是因为赏钱给多了不高兴？”

青玉枝往来客人大都是权贵，里面的侍女都特意调教过，她们也不像家里的丫鬟只面对一两个主子，而是每日都要面对不同客人，伺候起人来比高门大户里头的一等丫鬟还要娴熟妥帖。

“平香，你……”崔凝捂着心口回头看她。

崔平香见她如此“感动”，顿时信心倍增，“大人莫要心痛，尚书大人给您准备了好些嫁妆，沿着朱雀街的铺面就有两家。”

忽然一股清新的橘子香气从身后飘散，崔凝疑惑看过去。

侍女笑道，“奴婢也觉得好，不过咱们馆里寻常没有女客，郎君们却更偏爱竹香松香。大人若是平日要用，知会一声便是，咱们差人送上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