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处避无可避,领头之人抬起长弓,瞄准燕迟胯下骏马。
燕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平静道:“他会来,但不会那样快。”
只见那枯树内里早已被人掏空,放了把锈铁阔刀在里头,又以细线将树皮原封不动地捆上去,若有人路过,不仔细看,当真发现不了这树内别有洞天。
燕迟微微侧头:“你该谢谢你有个好姐姐。”
重新握住母亲兵器的那一刻,燕迟做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抬手砍断那根牢牢系着他与季怀真的衣带。
他面色一凛,以为这又是季怀真这等奸诈之人使出的苦肉计,可季怀真却在燕迟看过来的瞬间强忍疼痛,把手背到身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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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更多箭矢袭来,乌兰二话不说,挡在燕迟身前,一柄长刀在他手中又劈又砍,脚下箭头越堆越多。
燕迟左右一看,像在确认什么似的,带着季怀真跑到一处枯树旁。
燕迟抬起阔刀,不住猛喘,另一手抚上刀身。
燕迟并不回头,听到身后一声嘶鸣,继而马蹄声响起,余光中看到一人骑马逐渐远去。
燕迟不置可否,也跟着笑了笑,盯着眼前扮做鞑靼模样的追兵。
乌兰轻轻笑了一声,横起刀,以自己的背撑着燕迟,平静道:“殿下,没想到到头来,还得是我陪着你。”
季怀真猛地回头,见乌兰只是被射中肩膀,并无性命之忧,当即松了口气。
这把刀,乃是季怀真在敕勒川折了半条命,替燕迟赢回来的。
只见他凌厉眉眼紧紧一闭,蓄巧力朝刀身上的豁口处猛敲过去。季怀真这才发现,叶红玉的这柄神兵利器并非久不使用起了绣,这刀身上的锈铁,乃是人为弄上去的。
他上下一打量,在季怀真困惑焦急的目光中徒手拽住顶端树皮,猛地发力将其扯下。
那一箭明明可以瞄准季怀真,却专射燕迟的马脚。二人被吃痛发疯的马甩下马背,季怀真还未起身,便看见又一箭直冲燕迟飞来,他想也不想,抬手一推,燕迟虽躲开了,可那箭却直接射穿季怀真右手手掌,带出一串血,挥洒在地。
这一手显然是燕迟提前布下,或许在跟着季怀真回京时就派人布置好一切。
这一幕燕迟没看见,却给随后而来的乌兰瞧见了。
数骑跑出密林,行至一片视野开阔之处,目光所及之地,只偶尔树立着一两棵半死不活的枯树,除远处一片高坡外,再无遮挡,已到了上京边界。
什么时候上京混进了这样多的鞑靼人?鞑靼人不去杀陆拾遗,居然来杀他!
若不是今日这些鞑靼人突然杀出,怕此时和燕迟等人打起来的就会是白雪他们,季怀真不再继续想下去。
这一敲汇聚燕迟毕生功力,只见那锈铁应声而落,露出内里锋利的精钢来,冷冷反射着日头的光。
季怀真又一想,瞬间明白过来,这些人——是来杀燕迟的!
然而对方人多势众,乌兰逐渐不敌,被一箭射落下马。
乌兰一刀砍断肩上插着的箭矢,迅速与燕迟站在一处,他一声呼哨,命马跑到季怀真身边。
季怀真回头一看,见追着他们的人身穿铠甲,腰间围着兽皮缝成的皮裙,见这副打扮,季怀真心中一惊——居然是鞑靼人?
此话一出,季怀真敏感地看了眼燕迟,这才意识到他虽带队在林间奔走躲避,可却目的性极强,仿佛对此路线早就熟记于心,虽呈逃跑之势,仔细想来,却更像是诱敌。
季怀真只感觉紧扯着自己的力量突然消失了,他抬头一看,见燕迟一脸平静漠然。
燕迟单手拎起阔刀横于身前,挡在众人前头,他头也不回,一身肌肉紧紧绷着,整个人蓄势待发,冲季怀真沉声道:“这些人是来杀我的,跟你没关系,你走吧。这是我欠你姐的,她在牢里给了我一口吃的,救了我一条命,季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