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真不敢再想下去。
远处传来一阵兵戈碰撞之声,不等季怀真命令,他的人已越过他,拔剑冲在前头。
两方人马登时战在一处,季怀真的手下直把人杀得落花流水,给了对面的人一丝喘息之机,也叫他看清对面站着的燕迟。
季怀真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止住了。
只见燕迟浑身浴血,摇摇欲坠,浑身道道伤口,胸前插着两支断箭,脚下堆满无数尸体,已杀至麻木,敌我不分。另季怀真始料不及的是,身前还牢牢箍着一人,那人比起燕迟,身上伤口倒是少了许多,可显然已被吓破胆,胯间一片暗色,两只脚无力地耷拉在地,看样子是被人活生生拧断了脚踝——正是还吊着一口气的李峁!
燕迟已杀红了眼,将李峁挡在身前,任谁来,都是一刀毙命,手中长刀一挥取人首级,不等李峁趁机跑出,就又架回到他脖子上。
乌兰在他脚下躺着,面色苍白,不知是生是死。
燕迟粗喘不止,挑衅一笑:“来啊……再来啊!”
一人趁其不备,悄悄绕至燕迟身后,见他正要举刀向燕迟劈砍,季怀真想也不想,手中长枪一掷而出。
他似如有神助般,这样远的距离,那枪直接贯穿敌人胸口,将人扎在地上。
从前他那样讨厌陆拾遗,那样同他过不去,他会的,自己也得会,这一手使枪的功夫原先是为了跟他较劲,今时今日却保护了自己挚爱之人。
李峁没命般大喊:“季大人!季怀真,救我,快救我!”
燕迟这才发现季怀真来了,他像是反应不及般,挟持着李峁怔怔转头。
一见李峁在此,一想燕迟先前的异常,再一看这凭空多出的人马,季怀真就什么都明白了。
燕迟咽下口中血沫,直直看着季怀真。
“如何……是不是没想到,也有我利用你的一天。”
季怀真忙镇定心神,冲燕迟安抚道:“我带人回来了,你把他放开,我送你回瀛禾身边,我……我保证将你安全送回去。”
“保证?你如何保证。”
四目相对间,燕迟慢慢笑了。
“你以为我会杀他?”燕迟手下用力,痛得李峁直冒冷汗,他的脚踝被燕迟抓住后直接拧断,根本就站不稳,如被下油锅生生活煎般疯狂挣扎,末了他突然将身子一挺,朝燕迟大吼道:“你杀了我,拓跋燕迟,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杀你?”燕迟讥讽一笑,“我若杀了你,还有谁来牵制季怀真?我当然要你好好活着,我要你生不如死地活着,两年后,定亲手来取你这条命,我在上京大牢吃过的苦,必定加倍奉还!”
白雪突然朝远处一望,警觉道:“大人,有人来了,还不少,大约有一千……不,两千。”
季怀真只以为又是李峁的人来赶尽杀绝,想也不想,命令道:“把燕迟和乌兰带走,务必护住二人性命。”
白雪又道:“等等,是夷戎人,是瀛禾!”
一听瀛禾来了,季怀真这才猛地松了口气。
他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样期盼过瀛禾的出现。
一听大哥来了,燕迟又是一怔,苦笑起来。他伸手将李峁一推,一刀斩在他胯下,李峁发出声痛嚎,脸颊涨成紫色,接着便手脚抽搐,痛得晕死过去。
燕迟自知李峁不会放过他,为杀他必当倾尽全力,所以他才设计利用季怀真诱李峁现身,继而挟持他牵制齐军,就是为了死拖到瀛禾到来。
此刻听到大哥来了,再也坚持不住,手中长刀落地。
那眼见就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成为摄政王的季大人,突然没命般一跃下马,越过地上流血不止的李峁,竟是又一次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冲这什么都没有的夷戎七殿下去了。
燕迟眼神逐渐涣散,已战至脱力,眼见就要从层层尸体上栽下,却有人拿双手拖住了他。
季怀真一辈子都没有这样温柔过。
抱哪里都不对,揽哪里都不好。
他只是轻轻碰了下燕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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