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个喂，一个张嘴，配合得十分默契，阿全一气吃了个过瘾，塞满嘴巴，才口齿不清道：“我甩开他们，自己跑出来的。他们最近老叹气，看我的眼神还很奇怪。有次午睡的时候，我听到他们说大大要打过来了，都在商量着城破的那天要收拾细软逃跑。什么是大大，又可有小小？”

一枚炒蚕豆如愿以偿地落在阿全口中，路小佳一边喂，一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白雪。

路小佳立刻投降，拣了粒炒蚕豆，一脸谄媚的喂进阿全嘴里，又将人抱在膝上，一颗颗喂着吃。

他赔笑着看向一旁怒目而视的白雪，讨饶道：“我知错了，今日这话，你也不许学给你家大人。你和阿全一样，一心向着季怀真。”

火烧护在阿全身前，喉咙中威胁声音不断，龇牙咧嘴地看着路小佳。

任谁看他一眼，都想不到这小童乃是大齐未来的皇帝——太子李全。

路小佳哈哈大笑，左右一看季怀真不在，登时恶向胆边生，手一扬，骗阿全喊他句哥哥。

火烧这才作罢，一脸温顺地蹲在白雪身旁，任由她给自己梳毛。

说罢，又满脸懊恼，自言自语道：“不好不好，不可如此教你，江山易主，日月更迭，乃再寻常不过，大齐只是气数尽了，又何错之有……我方才说的话你就当没听见，也不许学给你舅，否则下次来就不给你带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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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佳道：“照顾你的宫女太监呢，怎么就你一个人，被你舅知道又要发脾气。”

一通大大小小，阿全也听不明白，只知道路小佳只顾着说话，没给他喂吃的，当即眼巴巴站在一旁，张嘴等着，怕路小佳看不见似的，嘴巴越长越大。

看那人小小一个，像个穿着锦衣华服的汤圆，正心急如焚地冲路小佳撒娇。

白雪细眉一拧，当即面色不悦地起身，路小佳息事宁人地把她一拽，示意她稍安勿躁，又抱着阿全继续道：“大大就是大大，小小就是小小，阿全是小小，你娘是大大，你平时犯错时，你娘是不是也打过你？不对……季姑娘那般知书达理，我看打人一事只有季怀真做得出来，季怀真才是大大。阿全要是犯了错后立刻认错，你舅是不是就不打你了？”

阿全叉着腰，恼怒地看着路小佳，偷偷一瞟他手中的油纸包，不住吞咽口水，转念一想，叫句哥哥也没甚了不起的，他舅舅说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刻眼睛一闭，正要大喊哥哥，就听假山后头一阵低低吼叫。

鞑靼人又怎会甘愿？

季怀真只身去往鞑靼大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翌日一早，鞑靼人把那具身份不明的尸体带走了。

二人对视一眼，路小佳示意白雪稍安勿躁，晃悠着手中的炒蚕豆，捏着嗓子道：“殿下，小殿下，出来啦！”

此事结束后，大齐皇帝立刻下令迁都临安。

此时距离恭州之战已过了两年。

他似逗小狗般，捏了一个放在口中，嘴皮子一开一合，故意吃出声来。

相比于上京靠近前线，临安在位置上更加偏南，且背靠大泽，原本就是皇城，有现成的行宫，只不过因早年武昭帝常亲自督战亲征，才把都城迁去上京。

“没了，要没了！给我尝尝，给人家吃一口！”

却无应和。

两年前大齐曾命悬一线濒临国破，鞑靼人挥兵南下，点名要大齐交出虐杀鞑靼士兵的陆拾遗，仗虽大胜，可大齐为避战，还是决定将陆拾遗交出。

要认真了说，临安旧都还要早于上京

一头通体发灰，足足有人大腿高的狼慢慢踱步出来，见它额头上一把火焰似的白毛，极为惹眼，正是长成的火烧。

季怀真带兵压阵，亲自将陆拾遗送去鞑靼，换取两国和平，只是不曾想陆拾遗突发恶疾，暴毙在去恭州的路上，送去鞑靼军营的，只是一具尸体。

吃一个没动静，路小佳又吃一个，第三个，第四个……直到快把一包炒蚕豆上的尖尖给吃没了，才有人炮仗一样弹出来，撞在路小佳腿上，恼怒地将他一抱，蹦着去抓他手中的零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