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真一把抱起阿全,举高抛起又接住,笑道:“咱们阿全想有什么就有什么,舅舅没有过的,阿全都得有,阿全要比舅舅站得还高。”
季晚侠也跟着叹气:“没大桶,娘不想你有大桶,娘只想你有小家,一辈子平安快乐足矣。”
季怀真没直接回答,只道:“你不用管,你顾好阿全就行,就算鞑靼人的兵逼到皇城门口了,我也得想办法让你们娘俩活下去。况且现在还不算最危急的时候。”
“你这是什么话!”
“别瞎想,再给阿全听见。”季怀真压低了声音。
季怀真得意一笑:“那是自然。”
季晚侠怔了一怔,半晌过后,突然笑道:“……罢了,这两年的日子本就像是偷来的,再好的日子,也有到头的时候。”
“我信,我信,我信还不行?”她叹口气,担心道:“你最近这样操劳,是不是鞑靼人和夷戎人占了哪座城,离我们又近了?”
季怀真笑笑:“这世道,说真话才活不下去。”他看着阿全一副懵懂天真模样,叹口气道:“怎么都长到六岁了还一副傻样,路小佳给点吃的就能骗走,来日还怎么继承大统。”
眼见季怀真又要兴师动众,季晚侠赶忙将他一拉。
“是姐姐说错话了,别动气。”
“你再伙同你舅舅撒谎,娘真的要不高兴了。”季晚侠故作严肃,轻轻拍了把阿全的屁股,又转头轻声埋怨道:“他还小,你教他这些做什么。”
季怀真一听这话就急了。
季晚侠再顾忌不得,求着李峁寻遍名医,才替季怀真捡回一条命。
阿全在一旁糟蹋花花草草,不知阿娘和舅舅怎的就这样一脸苦大仇深,当即撒着娇过来围着季晚侠的腿一抱。
阿全又道:“小佳?小佳哥哥不是白雪姐姐的?”
“什么大桶?哪里有大桶?”
她目光垂下,眼前一片模糊。
见姐姐一副快要哭的表情,季怀真就干着急没办法,把阿全往地上一放,哄着季晚侠道:“我真没骗你,我的话你不信,阿全的你也不信吗?还不成?我现在就把太医喊过来……”
他整个人全凭一口气吊着,战事一结束,确定季晚侠与阿全身边再无威胁,他这口气就散了,人也跟着倒了。
二人都被阿全一副童言童语逗笑,心中烦闷登时一扫而空。
这人器宇轩昂,身穿蟒袍,不知在太阳下站了多久,额头上已满是晒出来的细汗,正是李峁,如今他与陆铮分庭抗礼,共同辅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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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笑着,一人出现在路尽头,轻轻唤了声:“阿全。”
阿全虽名义上还是太子,但有心人一看便知,朝堂之上,是陆铮与李峁说的算
可季晚侠又怎会信这套说辞,只忧心忡忡,又气又急地看着季怀真。
阿全一脸茫然,瞧着总是傻兮兮的。
季晚侠一把抱起阿全,三人往她所住的宫中走。
若她是寻常妃子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是大齐皇后,享了皇后的风光,又怎能不尽皇后的责任,怎能不与大齐共存亡。
两年前,迁至临安的第一天,季怀真从马车上下来,站在这旧皇城前只看了一眼,笑着点头:“很好。”话音一落,便一口血吐了出来,接着大病不起,卧床一月,最严重时一连昏迷三日,连床都下不了。
季晚侠虽活在高墙宫闱内,不代表她对外面的战事一无所知。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季晚侠一笑,安慰似的捏了捏他的肩膀。
“阿娘,阿娘,你怎么不高兴啊。”
季晚侠在他身边照顾着,听见他在梦里喊姐姐,喊娘,喊燕迟。
季怀真跑得,她却跑不得。
言下之意,这注定是一场败局,他们再无回天之力,挡住敌方铁骑——大齐要亡国了。
舅舅底子太虚,不能再受罪了。”说罢,他突然疑惑起来,将季怀真一看,小声道:“舅,你怎么了?你不是同我讲你刀枪不入,谁都奈何不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