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快步走来,禀报道:“回禀将军,季府再无活人。”
弱弱悄无声息地出现,蹭了蹭燕迟的手心。
那人领命而去,过不一会儿,又回来,看了眼燕迟神色,低声道:“将军……找,找到了,已经死了。”
乌兰随后赶来,问道:“可有消息?”
在他走后,一小队人马便来到此处,与季怀真前后差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下属们领命而去。
黑暗中的季晚侠依旧巧笑嫣然,她长长的裙摆逶迤在地,像凤凰的尾巴。她看着自己,说不想让阿全当皇帝,想让他们二人开心,想让季怀真带着阿全远走高飞。
明明没吃什么东西,季怀真嘴里却发苦发酸,叫他难以入眠,一闭眼,眼前的黑暗中就浮现出姐姐的倩影。
他朝姐姐大喊:“我还有两万亲兵,我还可韬光养晦,还可重头再来,只要我想法子带着阿全逃出临安与他们汇合,就不愁没有翻身的机会,姐姐,你别走,你别离开我们……我还有机会!我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燕迟直起身来,恢复满脸漠然,摇了摇头。
燕迟语气平静,步子也迈的稳。
火烧极通人性,知道白天不便跟着季怀真,便自己跑了。
燕迟的睫毛随着视线往下一垂,继而弯腰上前,将那人的眼睛合上。他盘着的马尾随之散落,混着血污与灰尘,挡去燕迟眼中的悲悯。
燕迟表情不变:“继续找,他中了一箭,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去卧房中找,看床头有无机关暗道。”
这士兵说完,立刻低下头。
乌兰突然一直地上:“是他的仆人三喜……”
燕迟“嗯”了声。
季怀真没有说话,双眼一闭。
不等燕迟说话,乌兰便疾言厉色地追问:“怎么死的?如何确认是他!”乌兰惴惴不安地转头看向燕迟,可燕迟却似乎没听到般,只是微微抬了抬手,似乎想摸心口,但又很快放下。
虽下了这样的指令,可燕迟却并不亲自进去搜查。他取下头盔夹在臂弯中,发现脚边的台阶上趴着名老仆,应当是逃跑时迎头遇见敌人,被人活活一刀割喉而死,他双眼圆睁,致命伤口处已有蛆虫爬出来。
季怀真在黑暗中伸手追上去,像在密道里那般,不等他抓住季晚侠的衣角,他的姐姐就化作万千齑粉,齑粉似蝴蝶般,飞走了。
乌兰又看了燕迟一眼,心中虽着急,却不敢替他下令。
烧饼半天听不见他回答,转头一看,见季怀真似是睡着了,嘴里嘀咕道:“你这人真奇怪,国破了,家亡了,你还睡得着觉。”说罢,不再管季怀真,枕着他的肩,开始呼呼大睡。
拓跋燕迟没有说话,许久之后,终于开口。
那小兵低着头,如实相告道:“胸口的刀伤是致命伤,头也被人割下带走了,应当是要去领赏,虽无法再通过外貌确认,但是他身边还有两具尸体,一具看模样打扮,应当是小厮,另一具尸体上的衣服用料不凡,身份该是大有来头,是个六七岁的男童。”
一股难以忍耐的尸臭扑面而来,身旁的人全部捂住口鼻退避三舍,就连乌兰也在一旁干呕起来,燕迟却眼睛也不眨,直直地走了进去。
“带我去看看。”
此人正是这两年来军功显著,令齐军与鞑靼闻风丧胆的拓跋燕迟。他下令道:“再找,把每间屋子都搜过去,他刚从皇宫杀出来,逃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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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与你师兄在一起就好,再不必找她了。”
他的铁靴踏过一地尸体,踩过一堆混着血的肉泥,被下属领着去认尸,待走到房门前,他从不犹豫的步伐突然停了,有些茫然地盯着那扇关起的门,像是突然意识到这门的背后有什么等着他似的——片刻令人捉摸不透的沉默后,拓跋燕迟推开了门。
烧饼想了会儿,傻兮兮道:“那你要去往何处?”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没有头颅的尸体上很久,才看向一旁的三喜,他的目光不悲不喜,平静极了,
翌日一早,季怀真从死人身上扒下身衣服给自己换上,带着烧饼和阿全离开。
领头之人一身玄色轻甲,背后缚着把半人高的精钢阔刀,虽是少年将军模样,眼中却透着一股令人过目不忘的沉着冷静,他下巴上有些许胡渣冒出,铠甲上敌人的血迹也来不及擦干净,还不知已多久未合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