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云的宝髻下,一双明珠闪亮明熠,配上如画眉目,更像是从云端坠落的仙子。
赵璟让鱼郦先去偏殿等他,独自入宴。
众人参拜过,宴席开始。酒过三巡,月昙公主上前舞了一段剑,红裙飒爽,身姿曼妙,引来诸多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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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脑中有根弦紧绷:“这是什么意思?”
月昙兴致寥寥地回归席位。
鱼郦笑着伸手给他擦沾在唇上的脂粉。
宁棋酒瞧着这一对热衷于攀高枝的母女,笑靥中含了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咱们听说书时都怎么说来着,且往后看,往后看你们就知道了。”
月昙公主做为外宾,坐右首。她之下是以朱氏为首的官宦女眷,她们中有消息灵通的,知道今日排宴来的都是年轻勋贵,大多都带了自己闺女来,花钗罗衣,也是相宜。
他翻过来覆过去地看,嵇其羽站在御阶下,禀报完春闱的事宜,瞧着赵璟那全情投入的模样,试探道:“官家要不要再问问?”
赵璟急忙从御阶跳下来,将耳铛拿出来献宝,殷殷道:“我给你戴上。”
月昙笑笑,压低声音道:“臣女倒是不拘谨,只是瞧着这中原的男男女女们,各个端着身子细声细气的,累得慌。臣女还想,若是哪位姑娘也会舞剑,同臣女舞一段才好。”
女官们伺候鱼郦穿着妥当,开始给她盘髻。
一年多过去了,两人都沉稳谨慎了不少。
鱼郦看了眼镜中的红裙女郎,忙抽出缎帕把铜镜蒙住。
女官们左右相觑,不再多言,只默默为她收整妆容。
赵璟低头看他,茶色瞳眸里挚情缱绻:“她不说也不要紧,以后也别说了。她要是能骗朕一辈子,那她就是爱朕。”
那一日,尚宫局送来了一袭新衣。
赵璟又是一阵失神,半晌才道:“这里怎么会有公主这样的人。”
嵇其羽依稀记得,上一回赵璟这么个模样还是娶萧鱼郦当太子妃的时候。
嵇其羽一口气梗在胸口,半天没上来。
赵璟用软帕擦着夜明珠,“朕问了,她不说。”
他道:“公主不要拘谨,这宴席不过是借花献佛,能让公主宾至如归,便该当其所了。”
宁殊称病未列席,萧琅居左首,其下是两府三台的官员,因赵璟特别交代过,所以今日出席的多是年少有为的才俊,朗朗清姿,煞是养眼。
应当……嵇其羽竭力想自欺欺人,可他就是有种预感,这事迟早要崩,且要崩得比上回还难看。
他正抽自己嘴巴,殿门开了,一簇耀眼的锦绣红光照进来,数名女官跟在鱼郦身后拉裙摆,她莲步款款,婀娜明艳,但因为花冠太重,手扶着脖子,满脸苦涩。
朱氏拐了她的胳膊肘:“你小声些,叫人家听见。”
赵璟在正殿等她,手中有一对夜明珠耳铛,玲珑璀璨,宛若星辰。
赵璟看她舞剑时有些出神,待清醒,月昙已经端着酒樽上来要敬他了。
鱼郦的耳垂短且厚,耳眼又小,赵璟费了好大劲儿才给她戴上。
嵇其羽轻咳了一声,“官家,娘子,咱们快移步慈安殿吧,大娘娘已经催促过多时了。”
其中有个活泼的女官,一边给鱼郦戴博鬓,一边笑着同她道:“娘子,你看看镜子,你生得真美。”
萧婉婉的目光紧随着月昙下来,嘟囔:“如此野蛮,如何能和中原的贵女相提并论。”
赵璟在她颊边轻啄了一下:“真美。”
慈安殿门庭鼎沸,早就虚席以待。
萧太后生性好热闹,在等赵璟的间隙,让她新得的伶人弹奏了琵琶曲,曲调悠扬,飘出殿门,正迎来圣驾。
萧婉婉下首的宁棋酒笑说:“野蛮怎么了?咱们官家说不定就喜欢这般离经叛道、不走寻常路的女人。”
赵璟含笑着一饮而尽。
是正红色的缭绫,十二幅褶裙大摆,肩上绣着柿蒂花,配以珍珠绣球花冠,还有一双缀着南珠的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