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许多人?”鱼郦蹙眉:“他们都说什么?”
赵璟被呛了一下,怔愣过后忍不住搂着她笑起来。
正值酷暑,除了带孝的要穿荆衣,其余人都换上了轻薄的罗衫,饶是这样在完成大殓之礼后仍旧大汗淋漓。
萧崇河出面招呼宾客,让后厨煮了糖楂茶,撒上碎冰,送给客人们解暑。
直到此刻,鱼郦才后知后觉出赵璟杀父亲,有些操之过急了。
谭裕奉命要去将月昙公主送回戎狄时,发现她和乳母得到消息早逃之夭夭了;与萧琅生前交好的神策卫中郎将刘盛在萧琅死后带着所辖三千精锐不知去向。
顺着鹅石小径慢行,浮荷渠水的尽头是歇山顶石亭,三面敞阔,清风吹起帘帐,萧崇河正坐在那里。
萧崇河道:“父亲向来身体康健,又未至暮年,怎会这般突然?不光是我,朝中有许多人都心中存疑,怎得入宫见了官家一面,父亲就暴毙了?”
谁知鱼郦自始至终都沉静,甚至在赵璟来亲她时还会直勾勾盯他,“我是你女儿,你能这样对我吗?”
到底是相国身份下葬,门庭鼎沸,风光大殓,朱氏领着一双儿女跟在棺椁后哀哀哭泣,萧太后亦低头抹眼泪,只有鱼郦怔怔看着父亲逐渐远去,眼睛像干涸的枯泉,半滴泪珠都没有。
不是说他不该死,而是未到时机,他的党羽还没铲除干净,也还没抓住他致命的把柄,未曾将风
鱼郦看向萧太后,刚想嘲讽回去,赵璟先一步半拢住他的娘亲,以宽慰的姿态附在她耳边道:“舅舅意外薨逝,朕知道母后难过,萧家该有的体面都有,您就别生事了。不然,比死人更悲惨的事还有的是呢。”
赵璟以“入谒暴毙”宣布了萧琅的死,尸体被整理后送回萧府入殓,萧太后得知后去萧府哭了半日,几度晕厥,赵璟听说只有派御医和禁卫把人带回来。
萧太后满心积愤,在儿子的强势下也得咽下去。
萧太后瞥了她一眼,刻意在赵璟面前哽咽:“亲爹死了都不哭,真够狠心歹毒的。”
后者赵璟没放在眼里,他只担心月昙,派仲密暗中找寻,必要时可以灭口。
鱼郦搭在石桌上的指尖轻颤了颤,“阿弟这是什么意思?”
自从垣县回来,浮光掠影似的,姐弟两倒是见了许多回,却没正经说上几句知心话。
赵璟正应付着群臣,还得分神看住他那个随时会生事的娘,分身乏术,只有拉住鱼郦的手嘱咐她:“早去早回,我们天黑前就回宫。”
不至于帮着皇帝弑父。
只出了两件意外。
鱼郦应下,赵璟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手。
她已经接受了赵玮的横死,也知道喊打喊杀在鱼郦这占不到便宜,不再像过去张牙舞爪,只是言语间仍不经意流露出对她的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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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崇河身着孝服,清俊的面容显得十分憔悴,略作寒暄后,他突然问鱼郦:“父亲真的是暴毙吗?”
赵璟和鱼郦的两碗是他亲自递上去的,交错之间他看了鱼郦一眼。
“父亲与官家近来诸多龃龉,实在让人不能不多想。”
萧崇河自求学归来,见识了帝京中太多诡谲阴谋,早就不是最初那个单纯的书生,他对一切存疑,也想过鱼郦的立场,但还是觉得阿姐不至于。
朝野之上有些异样的声音,但在赵璟蓄意弹压下,总体上还算平稳。
萧琅出殡那日,赵璟带着萧太后和鱼郦回了萧府。
鱼郦会意,冲赵璟道:“我想去后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