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扼住她的手腕把她拖了回来。
前些日子鱼郦不想闻赵璟身上的熏香,向他提出亥时以后不许进她的寝殿,赵璟虽然有气,但考虑到她如今的情形,生怕刺激她导致病情加重,也只有捏着鼻子忍下来。
哪怕他舍命护驾有功,哪怕他一直守在官家身边尽心伺候,可当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官家要托孤,要立辅政大臣,先想到的还是嵇其羽和谭裕,哦,多加了一个文贤琛。
鱼郦没理她,兀自低头摸向自己的腹部,那里平坦如川,真难想象竟有个小生命在里头慢慢长大。
她幽幽地说:“其实这个孩子是保不住的吧。”
仲密想若是他能扳倒嵇其羽,既能顺势将吏治大权收入自己囊中,还能在朝臣面前立威,朝野上下必以他仲密为尊。
他恨,恨不到官家身上,只有把气撒在三人身上。
他这种招术鱼郦从前跟着瑾穆身边时见得多了,一点不放在眼里,只慢悠悠道:“我也不知嵇尚书是哪里得罪了仲都知,竟叫你按上如此诛心之论?”
她不再说话,站起身要走。
像一盆冷水被浇在头上,赵璟打了个寒噤:“你……你胡说什么?”
说到底,他们三个才是股肱之臣,他仲密不过是官家豢养的一条狗。
鱼郦心头梗着气,心道:是呀,你没有把嵇其羽当狗驱使,却任由一条狗在你面前随意攻讦他。
万俟灿给鱼郦把了脉,道:“还是体虚脾弱的老毛病,她这身子是虚耗透了,像个漏水的瓶子,补药灌下去效果甚微,现在仍不是好时机。”
哪里得罪了娘子,竟叫娘子按上如此诛心之论?”
仲密见官家对萧鱼郦满是宠溺宽纵,只有将怨恨暂且咽下去,稽首:“娘子教训得是,是奴愚钝了。”
本来一切正有条不紊的进行,偏偏半途冒出来个萧鱼郦。
赵璟听到鱼郦的话,忍不住笑起来:“你说得倒也有道理啊,本就是一回事。”
赵璟想要替自己辩解几句,却见鱼郦直勾勾盯着他,“嵇其羽永远不可能像仲密一下在官家面前低三下四,他是个脊背挺直的人,不是一条狗。”我也一样。
你也没有直说我是你豢养的鸟雀,可是我连要不要怀孕都自己做不了主。
鱼郦白净的脸上挂着深切的惆怅:“我能看见她啊,她一直在哭,说她不想死,想活……”
那个文贤琛性情内敛甚至可以说是木讷,尚不足为患,倒是那个掌了吏治大全的嵇尚书,颇有些性情,仗着自幼跟在官家身边,行事锋芒毕露。
赵璟面露诧异:“你这是怎么了?我几时贬低侮辱过其羽?”
仲密抬起头,恨不得将银牙咬碎。
鱼郦想起了文泰年间,自己外祖父牵扯进去的太子谋逆案,摇了摇头:“只怕耳边风吹多了,谗言便成了刺向忠臣的刀。”
他告退后,赵璟摸了摸鱼郦的脸,戏谑:“你跟一个宦官置什么气,我还真能把其羽怎么样吗?”
赵璟道:“你警醒些是对的,朕让你监视朝臣,万不可有分毫懈怠。”
晚上不让见就罢了,白天见了也没个好脸色。
要说他决心对付嵇其羽,根源便在于赵璟遇刺的那个深夜,也是从夜起他彻彻底底地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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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璟接住她,愣滞了片刻,才想起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回寝殿。
他面有不豫,“人都说君心似海,我怎么瞧着你如今的性情比我还坏?”
赵璟知道她说得好时
也许从前她还抱了一线希望,她一度觉得赵璟也有待她好的时候,可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她彻底清醒了,所谓好不过是海市蜃楼,控制与禁锢才是这段关系的本质。
仲密应喏。
她说着说着,闭眼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