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一块儿挑布，比较哪个结实，刘香惠忽然道：“笑笑身上这裙子真好看，哪儿买的呀？”

“我告诉你，这俩字儿可是花了钱，找城里大仙儿算的，你别不知道好赖。回头生个二丫出来，老唐家祖宗都得上梦里找你！”

有时候她忍不住会想，假如马秀兰不是心眼儿偏到胳肢窝里去，摆明了家产让唐贵全部继承，养老也靠唐贵，整天亲亲热热一家人，而是俩儿子家里轮流住，她恐怕得跟老太太一天吵打八回，都到不了天黑。

“掌柜的，这的确良怎么卖？”姜冬月拿起布匹一角，正跟掌柜的问价，余光瞥到个熟悉的人，赶忙打招呼，“香惠嫂子，你也来买布呀？”

俩人聊得投机，买好布又说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分开。

牵起笑笑的手直奔十字街口买布。

“你叫谁招娣呢？”姜冬月抬高声音又问一遍。“唐墨让你过来给他闺女改名儿？”

刘香惠赶忙道：“净给小孩子瞎花钱，可不值了。”

一眼望过去，成匹布料整整齐齐排放着，从做被子表的光滑绸布，到做被子里的细棉布，再到各色的确良和老粗布，什么颜色都有。

姜冬月快步挡在马秀兰面前，攥紧煤夹子：“你叫谁招娣呢？”

姜冬月从南棚子里走出来：“妈，什么事儿呀？”

姜冬月：“我给她做的，夏天图个凉快。”

和卖零食、日用的比起来，卖布的算是大摊位，出摊时就扯开陈年旧布，在头顶搭了个帘子遮阳。

刘香惠是石桥村人，人如其名非常实惠，从前姜冬月刚开始做裁缝生意的时候，刘香惠见她日子难，就主动找过来做衣裳，还逢人就夸她手艺好。

“马上初一啦，”刘香惠指指闺女，“光长个头不长心眼儿，还得给她扯布做衣裳。”

她都怀孕六个多月了，

姜冬月带着闺女慢悠悠往回走，到家时天已经凉快起来，刚换了煤球坐上锅，就听马秀兰在院里喊，“冬月，回来了没！找你好几趟。”

刘香惠以为姜冬月说的是帮她裁剪，一口答应：“那就劳动你了，改天我上家找你去。”

姜冬月看看赵艳淑，小姑娘个子得有快一米六，正和笑笑一起找了块树荫乘凉，当即道：“嫂子，你要不嫌弃，回头买了布把艳淑带来吧，我照笑笑这件给她做一条。虽说没有正经裁缝手艺好，肯定也能穿。”

第12章 阴阳怪气

姜冬月脸色黑沉，手里还抓着个煤夹子，马秀兰不自觉后退两步，撇撇嘴道：“嗨呀，冬月你这是干啥？要不是你肚子不争气，我一个当奶奶的，用得着给大丫改名吗？”

种地时遇到那奸猾的欺她寡妇人家，故意把地垄往她这边翻，也多亏了刘香惠的丈夫赵成功帮忙劝阻。

村里有点啥事儿都传得快，刘香惠也知道姜冬月家里买了台缝纫机，打趣道：“挺好呀，冬月你这真是干起来了。”

她喜欢唐笑笑这个名字，她才不要改名！

唐笑笑跑到姜冬月身旁，歪起小脑袋：“奶奶，我叫笑笑。”

“笑笑，你奶奶开玩笑的，她老糊涂不识字，别听她瞎说。”姜冬月揉揉闺女的脑袋，依葫芦画瓢瞪马秀兰两眼，“我说婆婆，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要孙子？”

姜冬月心里很感念刘香惠，自然亲热得多，说话间又到旁边小摊上花两毛钱，给笑笑和刘香惠的女儿赵艳淑各买了一杯碧绿的糖水。

唐墨不在跟前的时候，马秀兰从不把儿媳妇放眼里，她大喇喇数落完姜冬月，又挤出那副僵笑模样，挤眉弄眼地问唐笑笑：“招娣这名儿好听吧？大丫是个懂事孩子，往后你就叫招娣啊，准能给你妈往家里招个弟弟。将来你长大了嫁出去，娘家也有个依靠，好不好呀？”

唐笑笑“嗖”地挪到姜冬月身后，小嘴巴抿得紧紧。她不敢再说话，只用力摇摇头。

“笑啥笑？”马秀兰恶狠狠瞪眼，“家里没个男娃，就是断子绝孙，看谁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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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儿~”马秀兰堆起个熟悉的笑模样，弯腰去拉唐笑笑，“嗨呀，招娣今天穿得真俊俏，一准儿能给家里招个俊弟弟！”

姜冬月真心不待见马秀兰，因为这老太太惯会装模作样，儿子面前一张脸，儿媳妇面前又是一张脸，那叫个转换自如。

姜冬月笑道：“喝吧，我一看孩子就喜欢，艳淑上几年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