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兵再次打开一瓶酒,一仰头就是半瓶下去。
她狠狠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这位曾经的刑警家属也跟着低声哼唱。
听到这或思潮起伏,或怅然若失,或悲喜交集的歌声,任李春秀再把命运的不公转化为对三大队其他人的怨愤,她也被彻底打动了。
最终,程兵和小徐也加入进来。
这笑话似乎令小徐非常受用,他又大口撸了两串,洒在上面的香菜照吃不误。
廖健连连摆手:“都说了,戒了。”
分发。
蔡彬的目光不聚焦,随意落在远处:“这几年她也不容易,一直在外面等着你。不像我和兵哥家的,早各自飞了。”
马振坤举着手机踩在凳子上,双手尽情舞动着。
小徐囫囵咀嚼吞咽着:“蹲了四年大牢,别说香菜了,就是给我炒盘苍蝇我都咽得下去。”
“她就那臭脾气,你们别当回事。”马振坤毫不在乎地摆摆手,随后他压低了声音,“别看她嘴上这么说我们,其实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我在里面的时候,她自己在外面支摊,有一次听到客人谈论我们几个,说话不好听,她还跟人吵起来了……兵哥,你别往心里去,她其实特别认你。”
阳光依旧
剩下三人无声且默契,没有碰杯,而是将手中酒一饮而尽,表示对小徐的赞同。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
“金色盾牌热血铸就!
“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小徐已经变得泪眼婆娑,“从来没觉得你欠我的,更没后悔干过警察。”
这回马振坤笑得最大声,满意地拍拍小徐,好像在说这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其他人也跟着笑,苦涩却从笑声中逐渐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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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兵舌头都喝麻了,平翘舌不分地说:“小徐,你以前不是不吃香菜的吗?”
气氛在崩溃边缘,这一方窄窄的夜宵摊再也承受不住任何一句伤感的话。
“是我欠你们的。”
程兵背过身去,大口干了瓶中的酒。
他们一会儿因为刑警本性唱得慷慨激昂,一会儿又在酒精作用下木讷跑调,直到高潮,每个人都双手握拳,撕心裂肺地把七年来承受的一切都大声嘶吼出来。
马振坤拍了拍程兵的后背,继续说:“是,这几年家里全靠她,这摊子也是她支起来的,干夜摊辛苦,谁干谁知道。我欠她的……”
马振坤在烟雾中眯起眼:“我他妈也是贱,你现在不蹭我烟了,倒觉着不习惯了。”
声部中又加入了廖健和蔡彬,两个人互相抱着脖子,命运的苦化作泪溢出眼眶,都蹭到了对方身上。
“危难之处显身手!
“为了大地的丰收!”
夜宵摊无人关注的后厨角落,李春秀根本没走,她就怕这几位前刑警酒后闹出什么事来,所以一直在这儿看着。
“历尽苦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不言愁……”
“峥嵘岁月,何惧风流……”
程兵双手下垂,头埋在桌子底下,那声音闷闷地从地底传上来。
“我这队长,没当好。”
大家都眉眼低垂,自斟自酌,马振坤已经喝得手脚不协调,他的手机掏到一半就掉在地上,捡了好几次都没捡起来。他眼神直勾勾,双手用力戳着手机,直到响起熟悉的前奏,他嗤嗤笑起来,接着小声哼唱起来。
“为了母亲的微笑!
蔡彬小声问:“老马,你媳妇没事吧,刚才可没给我们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