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照打断他的话，定定看向众人：“所以这次以命相搏，赢则风光无限，输则举城皆灭，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垂死挣扎，或许别有生天。”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他搭在膝上的手臂滑落，看向聂照：“你当真如此信任我？”

有人大着胆子，咽了咽口水询问：“官爷，方才出什么事儿了啊？我们这听着实在心里不安啊。”

邈尔之魂，何惧幽壤，邈尔，光明正义，幽壤，九泉之下。意思是我死了也是光明磊落的魂魄，不惧去到幽冥地府。

门侯左右看看，才不耐烦地说：“怎么胆子这么小？不过有些勒然人混进来了而已，已经被我们杀死了，回去睡觉吧。”

聂照支着腿，坐在草地上，他的唇色苍白，脸颊干裂起皮，冲着阿泗勉强扯扯嘴角：“我信你是个好人。”

有些人已经卷了细软携老小准备离城，走到城门口，却见站着的依旧是身穿大雍甲胄的守城门侯，他们神色如常地站在城门口，夜深了有些昏昏欲睡。

他上下扫扫副将, 把他一把推开, 自己跌坐在毯子上：“将军不要开玩笑了，你能豁得出去？”

副将来送衣物, 一进帐，见般若被发跣足，在帐中胡乱地狂歌旋转，痛饮手中酒水, 酒液顺着他瘦削的下巴低落到散乱的衣襟上, 副将大为震撼, 一时无法动弹。

般若转了几圈，终于发现他似的, 继续高歌：“吾将斩龙足，嚼龙肉, 使之朝不得回, 夜不得伏……”旋转到副将身侧, 勾住他的脖子问，“是将军啊？”

聂照手指缓缓指向涂江：“抚西的六万人，尽数都在涂江边界，为抗勒然而设，往年早该援兵逐城，今年未有主帅军令只得按兵不动，已经略有躁动，待潜入抚西都督府将霍停云杀之，届时取他手令调兵逐城，再佯以勒然大军进犯消息传之，慌乱之中，他们未必能明辨真假。

十几个百姓这才心跳平复，带着老小回家休息。

副将不发一言，心中怀疑这样一个人, 难道能担此重任？他该去向将军请示，换个人来去勒然大营。

聂照擦着血的刀，垂眸神色厌厌地看向他们父子，浑身上下是藏不住的冷戾，他把刀甩在方巡脖子上，发出“咣”的脆响，一脚踩在凳子上：“我有事想拜托方太守和公子，不知二位愿不愿意配合？”

将军你去？”

“可要杀霍停云谈何容易？都督府高墙深院，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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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写两章的，但吃瓜吃太久了_(:3」∠)_

副将见他如此，又是羞恼，又是觉

阿泗握紧拳头，所以这次他的任务远比往日更为艰巨，他要在攻下远城后，第一时间封锁所有消息出口，一丝不得外泄，否则计划将功亏一篑。

般若指尖放浪地点在他胸口，睫毛向上一挑, 跟钩子似的：“我猜将军是在想我这样的人去会不会坏事？你放心, 我的神志是清楚的, 况且就是我这样的人去，他们才会相信咱们是真心想要献降嘛~听说那个勒然二皇子萧律齐好男色, 我不去谁去？

◎一更◎

抚西的守备军只要一进逐城御敌，那和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是朝廷眼里的乱臣贼子，就算不想反，也不得不反。”

远城今夜静悄悄的，静得令人发指，只有城中百姓知道，子时有多恐怖的叫喊声，他们以为是勒然人越过逐城闯了进来，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家中，只是不到一个时辰，声音就渐渐消失，好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似的。

“飞光飞光, 劝尔一杯酒。

见到这些百姓还一样驱赶：“夜深了，不许进出城，都回去回去。”

到时逐城百姓皆迁移到远城，霍停云再胆大妄为，他也只敢借勒然之手清理逐城百姓，万不敢亲自下令杀人，否则如此发指之事令九州民怨沸腾，朝廷镇压不住，必要押他回京受审。

，就凭我们这三千人吗？”

姜月此去，是要逐城的百姓活，逐城的将士活，他会尽自己所能，完成她的夙愿，如若不幸计败身死，那他们两个死在一处，也算圆满。

远城太守府已经被控制，家丁小厮女眷被关在柴房由人看守，方回和方巡则被押在堂前。

作者有话说：

聂照捏着掌心中的银莲蓬，放在干涸缺血的唇侧轻吻。

众人沉默，等待夜色的缓缓降临。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1]

就算逐城失守，还有逐城的百姓在远城，他们会为守卫边境的将士大开城门，大家都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