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
北地原是在元氏手中, 后易主到赫连氏,又因为玉玺之事分崩离析,难成什么气候, 赫连玉成为新的家主后,带着旧部折回祁川老家休养生息,不再复出。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此刻靖北能主事的, 也唯有他一家。
姜月给他写的信还没到, 赵泗问聂照要不要再派人去游说一番, 聂照拒绝了:“他一个人恐怕捉襟见肘,先教烛龙去吧, 随后我再写信向第五扶引言明。”
阿泗:“您难道都不担心他会拒绝吗?毕竟祁川地处偏远,属极寒之地, 人口稀少, 恐怕连广平公主都不屑一顾, 这次的事情就算他不参与,他和族人多半也会平安无事。”
聂照把写给第五扶引的信递过去,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产生什么疑虑, 只道:“我相信他,他会保护好北地的人。”
初见赫连玉的时候,聂照人生中第一次品尝到了一种陌生的情绪, 这种情绪名为嫉妒,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仿佛在赫连玉身上见到了本该一帆风顺长大的自己的模样。
有些愚蠢的令人发笑,却也澄澈、热烈, 是他再也不能拥有的模样。
他在赫连玉身上见到了太熟悉的影子, 所以即便对方看起来愚蠢到没什么威胁, 可在聂照心里,比起荣代年,他更怕姜月喜欢上赫连玉。
他恐怕会忍不住恨世事弄人。
后来赫连家巨变,赫连玉似乎变得成熟稳重了,聂照其实心中没有一丝的快慰,反倒恍恍惚惚听到玉碎的声音,他宁愿赫连玉一直那样天真赤诚下去。
可赫连玉似乎无可避免地走上了和自己相同的道路。
从某种角度来说,聂照相信赫连玉,其实也是相信自己。
烛龙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星程赶路前往靖北。
与此同时,姜月也在用着最快的速度前往沃东,她发挥了自己的极限极限,带着一队人马,花了八天的时间,从大雍的西边,跑到了东边。
一路上光是马她就换了八匹,到灿州的时候,踉跄着掉下马,几乎跪在地上。
灿州熟悉的气候、土壤、空气、口音,让姜月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穿着窄袖短打,头发为了方便全都束了起来,人一瞧却也知道是个女子。
换做几年前,姜月恐怕早就羞愤地钻进地下了,现在她只是拍了拍掌心的土,站起身。
既然抚西有广平的细作,那沃东一定也有,他们不敢大张旗鼓,而是趁着深夜摸进了城。
要说谁对整个灿州,乃至整个沃东熟门熟路,当属姜月的堂兄姜祈,他当年可是斗鸡走马无一不通的纨绔,几乎走遍了整个沃东,所以这次出门,他们也带上了姜祈。
姜月释然了许多,说:“先找个驿馆,天黑之后去沃东的都督府。”
灿州是整个沃东的中心,能占据沃东都督府的,即便是小诸侯,也不容小觑,现在占据都督府的,应该是陈氏。
如果按照阿兰所说,要把引爆点放在城市的最中心,那灿州的中心就是都督府,今晚兵分两路。
姜月这一路人,最好能说服陈氏的夫人帮助他们,如果不能,那就只能绑架胁迫了。这件事绝对不能传扬出去,引起百姓恐慌,否则埋伏在城中的细作一定会提前引爆炸药,到时候大家死得更快。
小瓦则是带着姜祈,去搜罗城中所有精通火药的匠人,无论是军中的还是民间的。
“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有百姓的性命都交在我们手中了。”入城之前,姜月深深地吐息了几口,拉开面罩,伸出手,和他们郑重强调。
小瓦和姜祈坚定地把自己的手同她的交叠起来。
姜祈:“我一定会找到城中所有精通火术的先生。”
余下众人也纷纷将手与他们摞在一起。
微凉的夜风下,温热的体温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沉甸甸的,抚平了所有人心中的焦躁,他们相信,这次一定会成功。
姜月吸了吸鼻子,把自己收拾好,隐藏在夜色中,带着两个人翻进了都督府中,她劫掠了府上一个丫鬟的衣裳,迅速换上,示意把人藏进假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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