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烧到芯儿了,明灭闪烁,室内非同寻常的昏暗,李宝音攥着拳头,低着头,第五扶昌还在叮嘱她,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他这样的身体,不配喜欢任何人。
“我会去一趟中都,这件事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她那股痛恨自己的感觉又重新涌上来了,为什么呢?
“这是最好的法子,我娘只会觉得高兴,我终于能成为她心目中那样勇敢的孩子了。而且,我也不一定会死啊。宝音,这个天下,交到了我们家手中,我们就义务拼尽性命守护它,它如今变得破碎飘摇,百姓流离失所,路积白骨,是第五家的过错,也是我的过错,我有义务对他们负责。”
水还能补充体力。
胡玉娘也知道散尽千金还复来。
李宝音眯了眯眼睛:“哦~小扶昌,藏什么呢?是不是情书?府里哪个年轻小女娘爱慕你。”
我还是我吗?
“疯了,他们疯了!百姓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李宝音大叫起来,第五扶昌捂住她的嘴,“你不要声张,别告诉任何人。”
李宝音诧异:“去中都?你疯了?你爹还在追杀你呢,而且你这个身体,恐怕到那儿就要散架了,万一打起来,你就是活靶子,不行不行,大家都盼着你好好活着,你怎么能说不要命就不要命。”
第五扶昌摇摇头,还未入冬,他的房间里已经烧上炭火,暖融融的,他披着氅衣,与大家轻捷的装扮格格不入,尖削苍白的下巴藏在绒毛里。
“你的母亲,也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的,不要轻易放弃生命。”李宝音语气轻轻的,试图劝慰他,“我们也许还有别的法子。”
第五扶昌眼神不敢和她直视,但李宝音目光灼灼,他不得不点头。
为什么自己现在遇到所有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保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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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局面分明不是大家造成的,可每一个人都在舍命去挽救。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也不知道自己该喜欢男人还是该喜欢女人,不过他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郎心动过就是了……
“你有主意了?你要怎么做?”李宝音问他。
只是他不擅长伪装,轻易就能被人看穿他的紧张。
她还在用这种想法劝说别人,真是可笑。
姜月孤身带着几个人,去到了噩梦一般的沃东,为了那里百姓。
中都的密信自然也到了第五扶昌手中,他盯着密信出神,门咯吱一声轻响,他手忙脚乱将信藏好。
第五扶昌霎时红了脸,难得多了点生机,结巴道:“你,你别瞎说,没有姑娘会看上我的。”
两个人刚才的对话一直在她的脑海中闪进闪出。
第五扶昌病了那么久,他一直陷在生命流逝的恐惧中,都没有过半分的退让,甚至可以拖着残缺的身体,为那些百姓献出生命,她怎么能说出那种话?
“我不信,让我帮你参谋参谋。”李宝音趁他出神,一把揪出他藏在身后的密信,不待第五扶昌夺回来,她已经瞧清楚了信上的内容,瞳孔猛地一颤。
我呢?李宝音问自己,以前的我呢?
“爹爹!将来我要惩奸
第五扶昌很平静:“宝音,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活不久了,明年春天,秋天,或者冬天。我想了很久,这件事非我不可,其实这是个好机会,我日夜祈求上天,不要让我在病榻上缠绵着庸碌死去,他大概听到我的祈祷了,给了我这次机会。”
李宝音放下心了,这么大的事,他自己悄悄按下,可不就是心里已经有主意了,该说不说,甭管是姜月的哥哥还是弟弟,都挺让人心里踏实的。
“那你有什么计划了?你说来我听听,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她的父亲也一直奔波在最危险的前线,防止勒然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