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说是一开始就曾知晓，却是没有直接拦下，还要刻意将她纵这么远, 选在她生辰子时的这个时间出现。

秦乐窈的神情也算不得多紧张，事已至此，最坏的情况出现，再去害怕紧张, 已然无用。

士兵举着火把迅速上船, 分开两侧占据了所有主要通道，严阵以待。

像个地府来索命的罗刹。

屋内的烛火轻轻晃动着。

“公子这是特意学过吧。”秦乐窈朝他勾唇浅笑，“很好吃。”

“乐窈，是我。”萧敬舟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睡下了吗？有个东西要给你。”

门外竟也是一方明亮温暖的烛光，白玦在身后扛着两柄大伞挡风，面前的萧敬舟一手持着烛台，另一只手上端着的，是一碗长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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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的铠甲被火光照亮，船只将要过湾，水面被飞架的铁索完全阻拦，为首的将领沉声喝道：“奉骁骑将军手令，尔等即刻停船，若有阻拦抗令者，杀无赦。”

岸边的火把连成了片，在这种漆黑的夜晚，像从森林最深处燃起的火光，神秘又阴森。

那碗里的面汤瞧着叫人很有食欲，上面卧着一个溏心蛋，还有切成薄片的酱牛肉。

秦乐窈听见动静出来看了一眼，她站在船舱的栏杆边上，隔着一段距离，与下面岸边骑在马上巍峨而立的男人，一眼对上了视线。

是了，过了子时，便是冬至，她的生辰。

“船上东西受限，现在这情况也弄不了什么别的动静出来，委屈你一回了。”萧敬舟语意抱歉，将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长寿面递到了她面前，笑道：“尝尝看，我不怎么擅长下厨，不过看起来卖相还不错。”

赫连煜高大的身躯走到她跟前来，二人相视而立，他攫着她的目光，道：“这个时候看见我, 惊讶吗。”

萧敬舟就这么安静地坐在她对面，秦乐窈卷起面条吃了一口，香味浓郁，筋道弹牙。

修罗场（2）

秦乐窈多少是有些愣住了，直到听见他说这话，她才想起来让开身位道：“快进屋吧，外面风大。”

沉闷而有节奏的脚步声不疾不缓而来，秦乐窈看着他登上甲板的身影, 慢慢逼近，许是因为这些日子心里郁结消极的那口气，现在重新看见这张脸，比起害怕, 更多的反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萧敬舟问：“有心事？我看你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没有，我原本也还没有睡着。”秦乐窈淡声摇头。

“

从秦乐窈认识萧敬舟起，他陪着她一起度过了三个生辰，每次都弄得声势浩大，现在这是第四个，也是最寒酸的一次。

赫连煜一身戎装，还是那顶飞鹰冠，还是一样的蓝眼，在此刻黑夜与火光的映衬下，给人的感觉便完全不同。

船上的水手力工全都是些老实本分的平民百姓，原本被这番阵仗给吓得不轻，再一听见是官府的在拿人，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纷纷配合地下锚停船。

恨不得能扑上去咬他一口的那种。

尽管心里情绪已然波涛汹涌，但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实际上她还是只能披了衣裳和披风，警惕地问了一句：“谁在外面？”

然睁开眼，这个时辰，甲板上不该还有人，她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莫不会被赫连煜发现了，他给追来了。

若真是追来了她今天就要冲出去骂他一个狗血淋头，反正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能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吗，没有了。

按照上京与云州之间的距离, 如若不是他出发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即便有飞鸽传信，绕道来回的时辰，赫连煜能在这个时候在这里将他们拦住, 除非他真是什么战神转世。

“好吃就好。”萧敬舟跟着一道满意笑着，又再温声道：“原本是想早上煮的，但思来想去，从前都是在你生辰夜晚的第一时间庆祝，那这次便也不要坏了规矩吧。吵着你休息了。”

“生辰吉乐。”他温声说着。

“如何，过得去吗。”他笑着问道。

“来了。”秦乐窈点亮了油灯，将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