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澹敛着睫羽,没有一丝不耐的情绪。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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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象中的坠落山渊,粉身碎骨,她跌进了一个微凉而有力的怀抱。
有明澹在外,许娇河不好向往日里那般拖拖拉拉。
但明澹没有过久停顿,很快接了下去,“当年悬灵老祖将自己一手创办的产业从如梦世分割出去,尽数交给了才出生的若昙,引得上下非议。我观娇河君此去祭拜一行,也许不会那么顺利。”
“你说。”
她就着露华的手重新匀面梳妆,又记起兰赋的告诫,将日夜不离身的柳夭解了下来。
她一步一步艰难且缓慢,幸而明澹也没有催促。
行至天梯的一半,游走在许娇河肌肤衣衫间的天风倏忽变得强劲。
鹤鸣声在阒寂的空渊回响,越发显得群山高峻。
骤然响起的六个字叫许娇河心底一惊。
她遽然感到紧张,薄薄的汗水贴着后颈出了一层,似乎被这沉默着攀沿过来的天梯吓得不轻。
明澹此举,不过相邀之意。
可是明澹去了,她真正的目的又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她尖叫起来。
许娇河踟蹰在悬崖边,开始存心拖延。
身份有别,许娇河也知道不能真的握住对方的手。
露华瞧着奇怪,许娇河对她解释道:“夫君铸造的剑杀意太重,荡心池里带不进去。”
明澹立在崖边,等候天梯到来,没有半分释放灵力的架势。
这一通解释下来,露华的眼神越发怪异。
明澹面向对山,又从指尖打出一束光去,熟悉的云层之间,半透明的天梯无声蔓延。
许娇河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明澹身边,她的唇畔洋溢着惯常的笑,半是讨好半是天真。
过了半晌,许娇河咬着发白的唇肉,又勉强迈开脚步。
意,两人又走了几步路,她见半掩的房门近在咫尺,便道:“那我先进去洗漱,宗主且等等。”
想到这里,许娇河拼命摇头:“不可不可!”
见躲无可躲,她只好暂且放下满腹心事,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半透明的天梯延伸至脚下,明澹的注意力又被转移,说完这些后没有打量许娇河的表情。
怕不是还要两个人一步一步走过去??
她窘迫地笑了笑:“我原以为宗主是为了我的事……特地过去,想着,不必劳动宗主法驾。”
他对许娇河虚虚伸出手:“天梯已到,娇河君,我们走吧。”
为什么宗主带她也不用飞的?
许娇河垂下头,用指尖抠弄着掌心肌肤。
“叫宗主久等啦!”
拔地而起的白光吞没了两人,许娇河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置身于前几日让她半死一回的悬崖边。
“我想去一趟……如梦世。”
“娇河君可是有什么顾虑?其实祭拜悬灵老祖是小事,我另为镇守欲海之事,有话要同如梦世的现任尊主商议。原本觉得用传音古螺便可,但思来想去还是过去一趟以表郑重。”
她吓得停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后颈和额头冷汗涔涔。
“娇河君小心。”
“算起来,她也是我的弟妹,故人不见多年,我也该陪同娇河君去祭拜一二。”
“若昙的母亲悬灵老祖叶棠,与我师弟纪怀章琴瑟和鸣,是小洞天内一段难得的佳话。只可惜师弟在人魔大战中战死,悬灵老祖郁郁百年,合两人元灵拼尽心力诞育若昙后便仓促弃世。”
“宗、宗主,我们等会儿再过去吧,我有件事想同您说……”
明澹伸出食指在地面一点:“那就走吧。”
也是这一眼,令她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顷刻消失无踪,心里咚咚打起退堂鼓。
“为何?”
许娇河在前,明澹在后。
许娇河小心翼翼地往山下探上一眼,脚边的碎石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因为、因为,”许娇河自知隐秘的心思不堪在光风霁月的明澹面前呈现,便偏移了半寸眼珠,拿出事前准备好的说辞,“我上次去繁阁视察的时候,里头的叶掌事道我从跟夫君结为道侣至今,都没有祭拜过夫君早逝的母亲,这样不合礼数……我自觉,她说得很有道理。”
却在下阶梯时脚腕一扭,登时仰面倒去。
她的话虽带着点语无伦次,却叫作为听众的明澹寂然叹出一口气。
……
许娇河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明澹善解人意到这般地步,自己不过是编了个理由要去如梦世祭拜纪若昙的母亲……他居然二话不说便要相随。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目送穿戴一新的许娇河推门出去。
“也算是为你吧。”
明澹话说到这个份上,许娇河再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