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河接着往下看,发现哪怕是如梦世全面渗透的职务之内,亦有忠于纪若昙的人存在。
纪若昙的几句话,将其中的厉害关系分析得明明白白。
“若有游闻羽在你身侧保你周全,我也能暂且放心些。”
便也顾不得许多,许娇河唤了另一个常年跟在露华旁边的婢女进来,嘱咐她将这匣子送到剑阁,自己则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研究起纪若昙给出那份繁阁心腹的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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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还没等她难得生出一点兴致,打算好好夸夸这个经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夫君,纪若昙又调转话风,说起了一些叫许娇河想把他嘴堵住的话:“你和游闻羽的争执因此事而起,你这番举动,也算是表明了示好的态度,这样亦能稍稍缓和你们之间如冰封冻的关系。”
“……”
纪若昙却忽然看向她,瞳孔澄练,清透如泽:“追求大道,不必顾惜身外之物。”
可纪若昙唯有游闻羽一个弟子,而要许娇河亲生前往,她又心下不愿。
别人道侣结契、恩爱缠绵,能够成就小洞天的一段佳话。
在他遁入柳夭之后,许娇河扯掉变回绦带的软剑,闷不做声把它扔在纪若昙坐过的春凳上。
纪若昙垂眸敛颔,剖白短处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沉静。
钱财、权势、地位……
送礼之事,为表郑重,一般由有头有脸的内门弟子亲自前往。
许娇河边听边点头,恨不得找到纸笔将它们记录背诵进脑子里。
她解下挂在衣裙间的怀渊令,按在匣子的正面,一道上书“怀渊峰”三个古朴大字的半透明灵符立时闪现,四四方方地附着在表面,昭示着在送到游闻羽手上前,谁也不可随意打开处置。
纪若昙也没有继续追问,重新化作水月一捧,消散在午后的房间。
他什么都能舍弃。
她将在如梦世得到的翡翠貔貅从灵宝戒中找了出来,托在掌心反复查看。
……
许娇河腾地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翻找到一个金碧辉煌的空匣子,将翡翠貔貅整个丢了进去,咬着下唇不服输地嘟囔道:“反正原来的主人都不珍惜,我这个接手者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心交付权利后受制于人的境况,有任何情况,依然可以送出暗信,命令那些全然忠诚于我的人去帮你解决。”
看着看着,纪若昙的话又像是咒语般在耳畔来回重复。
“我如今不过游魂一具,唯有你能看见我、触碰我,若你有事,我想护你也难。”
这些无数人终其一生都在寤寐思服的东西,于纪若昙而言,恰如云烟过眼。
许娇河借口话说多了有些累,需要休息片刻。
她的这位道侣,却是成日想着办法将自己往别的男人那里推。
许娇河一怔,心头的诸多情绪霎时退散得干净。
更何况自己?
许娇河一口气没上来,大声道:“我为什么要对游闻羽示好,我都说了我无意于他!”
简短的一句话,如同炎炎夏日中亘古不化的冰雪,迫使无意识受吸引而去的灵魂打了个激灵。
不看不知道,繁阁拍卖灵宝、搜罗消息和收集奇珍的最重要的三个分部,里面皆有他的人担任要职——这些人职位不算很高,光看履历也并无特别优越之处,却胜在不易被察觉,且在繁阁扎根多年。
不知怎的,她心底忽然有些酸涩,别扭地岔开话道:“翡翠貔貅代表的意义非凡,你竟然也肯?”
被顺毛捋的许娇河稍稍平息了恼怒,望着纪若昙衣落低首的疏冷身影,她情不自禁地想起未曾面对勘尘之劫前的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誉满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