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看到北凉公主的时候，赵鸢怂了。

裴瑯的祖父和父亲都死在那场战争中，裴家人的牺牲，换来了西北疆域的空前太平。那些惨败的西域诸国，重组成为北凉。

月落枝头，一男一女共乘一马，朝驿馆漫步而来。月光照在女子白花花的手臂上，反射出讽刺的光。

她不想主动惹事，便找借口带裴瑯回去：“侯爷，驿馆饭菜已经备好，十里、太和两县的县官都在等您一起用膳呢。”

赵鸢尚活在非黑即白的理想之中，她见裴瑯还能同北凉公主拉拉扯扯，心中万分不解。

赵鸢望着远处的城门，悲壮道：“裴瑯，你愿意牺牲色相吗？”

裴瑯哑口无言：“鸳妹，你听我解释”

赵鸢心中知道，裴瑯这么说，是为了保护她。她暂时咽下这口气，一言不发。

赵鸢道：“裴瑯，委屈你了。”

北凉公主对裴瑯的警告视若无睹，她实现落在裴瑯身后的赵鸢身上，“裴瑯，她是谁？”

赵鸢找借口带走了裴瑯，二人骑马走在前面，逐鹿军在后面跟着。

“今夜我会想办法引诱沮渠燕进入关内，然后以擅闯关内，破坏邦交协议的罪名将她捉拿。”

裴瑯点点头，而后对北凉公主道了别。

赵鸢下令：“上前捉人。”

北凉公主朝他抛了个媚眼：“夜里我等你。”

“北凉公主，我是大邺”

“若我有一计，用不着出动全部逐鹿军呢？”

可这一提议，遭到了彼时还是宠妃的女皇的极力反对，她以死相逼，让皇帝留在了长安，又亲自说服了老将裴安，也就是裴瑯的祖父，临时任命行军大司马，驱逐胡人。

“我说，你找婢女的眼光也太差了些，这木啦吧唧的，能伺候好你么？”

赵鸢道：“你我之事，以后再议。眼下当务之急是让北凉人退兵。我今日一早突然心生一计，北凉和我大邺曾立协议，楚河汉界，互不干扰。若是北凉公主没有通行令私闯关内，我们便能名正言顺将她捉拿，用她来逼北凉退兵。”

她的自我介绍说了一半，裴瑯一个箭步，将她护到身后，对北凉公主说：“公主，请你尽快撤并离开玉门关。若两国真的开战，北凉必败无疑。”

认为皇室乃立过之本，危难之际，皇帝应带着宗室临时迁都洛阳。

裴瑯见她低落，安慰道：“鸳妹，我理解你只是想让北凉人尽快退兵。这件事，就按你说得来。”

赵鸢听到裴瑯要夜里引诱她，女人的直觉发挥了作用，她敏感道：“你为何如此熟练？”

“鸳妹，若是以前的你，绝不会用这样的小人手段。”

正是这种按章行事的木讷，造就了她的单纯善良。

他幼年丧父，这么多年，赵家对他视如己出，他和赵鸢似亲兄妹一般了解对方。虽然别人都说赵鸢木讷老实，但裴瑯一直认为，这才是她最与众不同的地方。

赵鸢气道：“回长安以后，你向我爹娘解释吧。”

赵鸢骑着马，慢悠悠往前走了几步，裴瑯跟上她：“鸳妹，你说。”

正是裴瑯和北凉公主沮渠燕。

“鸳妹，涉外之事一项复杂，若你处理不好，太容易让人拿住把柄了。”

赵鸢心中默念，小不忍则乱大谋，小不忍则乱大谋。

此刻她的提议，虽是个可行之策，却难免过于狡诈，像是混迹官场老手使出来的，而非赵鸢这个清白正直的年轻士人。

“裴瑯，眼下已经不是你我的私事了。刚才我也看见了，北凉人的眼睛，跟饿狼似的直盯着玉门关这块地。我们得想个法子，一次性威慑住他们，让他们再也不敢随意踏入大邺境内。”

那明媚妖艳的女子嗔怨道：“小气吧啦的男人，我不过是看上了你，你竟威胁要灭我国家，那夜你我快活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入夜以后，赵鸢带着十几个逐鹿军，在驿站对面的废弃城楼脚下埋伏。

裴瑯怔了很久，他没料到，赵鸢会出这种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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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被风蚀的干涸河床走了几里地，赵鸢才终于肯开口和裴瑯说话了。

赵鸢打算再一次自我介绍，裴瑯抢先：“她是我婢女。”

赵鸢呐呐道：“裴瑯，你这样想我么。”

胡人女子骨架高大，北凉公主高大丰满，面容惊艳，赵鸢和她比起来，不就像是一只碰到了孔雀开屏的喜鹊么。

婢婢女

木啦吧唧

原本裴瑯都安排好了伏兵，不用赵鸢非过来一趟。但她越想越担忧，生怕裴瑯假戏真做，便亲自来监督。

“裴瑯，你先听我说完。”

裴瑯和赵鸢自打记事起就相识了。

好在理智尚存，她告诉自己：你是大邺的士人，是大邺的脊梁骨，不能有丝毫弯折，亦不能有丝毫出格。

十几名逐鹿军瞬时从城楼四周涌出，将沮渠燕和裴瑯包围。

“鸳妹，我已经写信回长安，调遣全部逐鹿军，你不用担心此事。”

他横眉冷对：“鸳妹，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