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为何？为何？

“不可能。”赵鸢夺过李凭云手中文牒，翻开查看，她神色凝重，最后重重合上了文牒，“这像什么话？县里的成就大部分是李大人的功劳，我只参与了解试一事，还害了十六条人命，将我调去吏部，未免太了不公正。”

里面是一只叠放整齐的帕子。

李凭云道：“这儿呢。”

赵鸢走向县令书房，门大敞着，她恭敬地敲了三下门，“下官是衙门主簿赵鸢。”

“李大人，你我之间道什么谢呢。”她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手却不自觉地伸向那只盒子。

他们见彼此的第一面，已将世上的人分成了两类，一类是别人，另一类，是彼此。

她满怀期待地打开它。

“李大人，你我之间也要以权谋私么？”

话到嘴边只觉得烫嘴，李凭云不知道她究竟想说什么，只见她呆了很久，忽然激动大笑道：“我就知道，上苍不会亏待李大人的！我真是我真是太高兴了！”

李凭云说，要帮她解除婚约。

“我我的帕子？”赵鸢尴尬道，“李李大人，这可算不得赠礼，你你你算了。”

“李大人，话不能随便说，我这人较真，不会说笑。”

赵鸢向后腿了一步，却被该死的书架拦住了退路，她肩靠在书架上，戒备道：“李李李大人，非礼勿近啊。”

遗憾，总以为太和除了她，无人能再胜任县令，看来她终究是欠缺官场经验。

里面却是无人应她，赵鸢低头等了会儿，听到脚步声，好奇地抬起头，竟看到李凭云一身常服走向门口。

赵鸢得意忘形，李凭云轻轻拉起她官服的袖子，将她带向书房里，并顺势关上了门。

“谢赵大人在李某深处低谷时，不曾离弃之恩。”

“不必。”赵鸢矢口反对，意识到自己太过较真，她故作轻松笑了笑：“李大人未免太小看我了。衙门里的事，我可以不依靠任何人，我的婚事，也不必依靠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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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和她的父母一样，不愿她涉险。

“没有为何。赵大人，与我做一桩交易吧。”

“可是新来的县令”赵鸢反应过来了，“你？”

二人相隔这般近，赵鸢终于看清了李凭云眼中的疲态，这份疲惫让他有了破碎之感，赵鸢第一次察觉，原来李凭云也不是一块无坚不摧的石头。

赵鸢将帕子揉起来，塞进腰间。

李凭云直接越过她，“进来吧。”

李凭云身影逼近，挡住了她面前所有的光。他的肩是如此之宽，将她完全覆盖住。

李凭云哂笑：“赵大人，若你还心悦于我，再让我抢一次你的功劳。”

别人，他。

见是李凭云，她立马松懈了：“李大人？县令大人呢？”

李凭云抬眼看了看她圆滚滚的头颅，抬起了手，手臂绕过她耳边，从书架上拿下来一份文书。

他松开赵鸢的手，指着书案上一只紫檀木的盒子，“送你的。”

“送我我生辰在四月，早已过了，最近也不是什么节气”

“你接了文牒，离开太和县，我帮你退婚。”

如此珍惜的心事被他调侃地问出来，赵鸢恼羞成怒，“若没有正事，我下官先告退了。”

“赵大人”他一手负在身后，朝她走来。

赵鸢转身，靠在门上，怒视李凭云：“为何？”

第三只蜻蜓4

“什么意思？”

赵鸢一个白眼翻上天。

“陇右集团一案，由我来查。”

七夕已过，新年尚早，这时候送她什么礼呢。

“怎会是你李”

“这是你的调任文书，陛下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查这案子，但是你亲自揭发的晋王，若我是你，也不愿将此事交给别人负责。所以赵大人，与其把这事交给别人，不如交给我。”

李凭云箭步上前，手掌抵住门，阻拦赵鸢的步伐，“你必须回长安。”

蝉鸣不停，赵鸢的心前所未有地烦躁。

她下定决心做个公私分明的好官，可一旦涉及李凭云，再坚固的决心也摇摇欲坠。

“哪儿呢？”

“赵大人，你还心悦我么？”

“李大人，公是公，私是私，陛下下令让我彻查此案，我却将此案调查的权力让给你，岂不是忤逆皇命？你这是要我人头啊。”

他的神情依旧说不上认真还是玩笑，赵鸢已经被他玩弄怕了，她从李凭云胳膊底下钻出去，躲开他的桎梏。

“若我想让赵大人依靠一回呢。”

赵鸢大步流星，“这文牒是裴瑯送来的是不是？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她九死一生换来的公道，不可能拱手让人，哪怕对方是李凭云。

她到底在对这狗东西有什么期待？

李凭云轻笑道：“赵大人方才自己说了，你我之间，道什么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