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开路方式看上去有些诡异，但来都来了，沈映宵还是走了过去。

说是不长，几百年却也是有的。长寿乡的飘渺传说，最终被用这种扭曲的方式化为了真实。

无数刻了符咒的锁链穿过他仅剩的躯干，倒刺扣住嶙峋的骨架。沈映宵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身上也开始疼了，本能移开了视线。

他知道地底有人能解答自己的疑问，问道：“这是什么？”

那道声音笑道：“所以这里建起的时间不长，凝聚浊气的速度却反倒是最快的。”

实里遇到还不得扑上去送人头？

剑灵狐疑：“……所以你其实只是想找个借口行不轨之事对吧。”

沈映宵：“你是何人？”

如今都已经面对面了，有问题当然要直接问。

离开这场临时的梦境，沈映宵果然又落进了那处阴冷潮湿的地底洞穴当中。

……

他站稳以后想起什么，仰头望向上方，却见头顶是一片浑然天成的漆黑，完全看不出自己究竟是从哪下来的。

身后有细微的风声。沈映宵倏地回头，恰好看到一只眼熟的仙鹤落地，眨眼变成一道人影——正是那个茶摊老板。

沈映宵一怔：“是吗？”

话音刚落，就见周围亮起数点莹莹幽蓝，是尸骨溅起的磷火。那些漂亮的火焰被人操控着，渐渐铺开一条通路。

沈映宵：“……”我没有！

被剑灵这么一打岔，他动作难免停顿。谁知就在这时，反倒是自己嘴上被人轻轻咬了一下。

沈映宵心虚极了：“……看什么看！”

果然和沈映宵之前看到的一样，那是一群门派各异的修士。

……原来这不是根本什么孩子，而是一个没了四肢的人。

“！！”沈映宵腾地直起身，“你做什么！”

他便也不再纠结这个，专心打量着周围。这次离得更近了，边缘那些层层叠叠的人影，顿时更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越过那些堆积了数百年的尸骨，穿过迷雾，他停在了这里的唯一一个活物面前。

可很快又强行移回去，蹙眉细细打量着——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人……有几分古怪的熟悉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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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大多不过活上寥寥数十载，修真之人却似乎轻易就能延寿百年。长生也会上瘾，一旦凡人习惯了用修士的灵力和生命延寿，欲念便会越来越强。这种依赖别人的生存之道，也终究会引来不安。”

“而修真之人大多视凡人为无物，如今突然被踩在脚底，就像神龙只能眼睁睁看着蝼蚁啃食自身。”

然后他发现自己天真了——仔细一看，这人居然还被割目挖舌，根本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然后陷入沉默。

丢下这句话，沈映宵也不敢再回头考验自己的意志力，匆匆离开。

灵池锁链牢固，莲台上还有阵法，困住梦里这个元婴期的凌尘问题不大。

“你究竟是怎么得罪那个人了……”沈映宵喃喃着，很快又觉得不对，“刚才你不是能说话吗。”

前面的梦里，沈映宵偶尔能看见一抹古怪的小孩身影。那道人影总让他觉得别扭。如今看清面前的人，他才绝终于明白了那种违和感是在何处。

他们躯体被锁，灵脉上攀爬着古怪的纹路，脚边散落着各色刑具，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脚印。脚印中段有细微的褶皱，看上去是厚布纳的鞋底——修士不会穿这种鞋，这竟然像是那些村民来过的痕迹。

“……”沈映宵装作没听见，他若无其事看向凌尘，冷声道，“总之你先在这待着，等我回来才能离开。”

凌尘笃定道：“我见过你，你以前也这么咬过我。”

沈映宵蹙眉望着这一幕，心中有了些猜想，却又不敢肯定。

“如你所见，一座‘牧场’。”阴影中飘来一道声音，“进塔的修士最终会被困在地底，榨干生命和修为，用来延长凡人的寿命。”

越想越气，回过神之前，沈映宵已经俯下身, 唇瓣碾了上去，还想恨恨咬上一口, 让这人清醒一些。

沈映宵木然地张了张嘴。没等想好该怎么编，魔尊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几分疑惑：“让你困住他，没让你叫醒他，你在做什么？”

剑灵懵到现在才回过神, 连忙顺着神识唤他：“等等, 你这是生哪门子的气？你刚才只是在心里想了想你师祖，根本没提他啊！”

“真是个祸害。”沈映宵毫不尊师重道地骂了一句师祖，然后望向周围，寻找那个出声的人，“那你呢？能把这种鬼地方管理得井井有条，扣下这么多修士，你也功不可没吧。”

这反常识的布置让沈映宵心中一凛，但也很快明白过来：“为了浊气？”

沈映宵被这大变活人的景象一惊。不过想起仙鹤变化时身上古怪的纤维和木刺，他忽然明白过来：“地上这才是你的真身，你是傀儡？”

凌尘抬手擦了擦唇角，目光落在他脸上，像在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