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玉秀雪色睫毛颤了颤,颤了又颤,那湖水般的绿眸波光粼粼,忽道。“你的簪子不是纯金的。”“啊?”尚棠这次真呆住了。“只是看着亮,是镀了层金在外面而已。”关玉秀伸手自她头上拔出一根拿指甲蹭下一点给她看。里面果然不是金色的。原来她那个便宜爹说补偿她,到了却连这点儿钱都舍不得。尚棠愣了好久,才换上了满不在乎的讽笑。“哼…难怪。我就说,有好的也轮不上我。”这么说着,眼圈却不受控制的迅速红了,嗓子里也不争气的有了哽咽。这可是金子。他得意了许久,几乎在这里当作心里寄托的金子。居然是假的?!假的?这显得之痴迷为之欣喜若狂的他,多么的可笑!关玉秀眉头微皱,看着她。尚棠搞不懂关玉秀在想什么。这个人总一副面瘫样,看什么都是淡淡的,偶有情绪波动也几乎轻微到让人察觉不到。尚棠被她看得气急败坏、狗急跳墙,一把抢过那簪子想丢进河里扔了,可攥到了手里,打量了几眼,又觉得舍不得。……镀金也是金。她终极还是心怀不甘的把簪子塞进袖子里了。“喂,其他的也是假货?”尚棠阴沉沉盯着关玉秀,语气中不自觉带着敌意。她想,关玉秀要是敢大言不惭的鉴别出这堆簪子都是假货,就干脆在关玉秀把这些当笑料一样传给别人前把她推河里灭口得了。没有人能知道自己这幅狼狈可笑、小人得志的丑态,没有人!她阴狠的盘算着,摩拳擦掌起来。而关玉秀看了她良久,却摇摇头。“……没了。只那一根是。”“……”尚棠握紧的拳头松了。她知道关玉秀可能是说谎。可却根本不能理解、也不相信她撒这种谎的理由。所以,尚棠干脆的肯定,剩下的簪子绝对都是金的!打定主意不再问了。又过了会儿,关玉秀低头拿出了什么,突然伸手把尚棠额前的碎发拨到了耳边,“喀嚓”清脆的一声,卡上了一个卡子。少女手指的温度轻轻拂过发间。她离的很近,微微颤动的睫毛如洁白蝶舞,清潭般的眸子专注的看着尚棠。尚棠抿了抿嘴,舌尖不自觉抵紧了上牙膛。怔怔的看着她,有片刻失神。“这个,是代替。”关玉秀沉静的面容如雪山。“是南江传的新式样。”“……又不是金的,我才不稀罕。”尚棠把眼看向别处,嘟囔。“上面镶了点金玉宝石。”关玉秀也不再看她,松了手,低头默默画着画。“……”尚棠闻言迅速抬手把卡子卡的更牢固了些。明明没在看她,低着头的关玉秀却忽而就“噗呲”笑了。也许正是因为平日的表情淡漠。那抹笑才令尚棠印象深刻吧。……劝告她时那张古板的脸流露出的无奈。……听她天马行空胡扯时安静懵懂。……替她澄清时坚定冷厉。……还有偶尔温柔的笑。尚棠记住的,全是关玉秀那张面瘫脸流露出哪怕一点儿为人情绪的画面。“啧。”尚棠抽出枕头盖住了自己的紧闭的眼,死死压住口鼻。抑制住呼吸的同时,也抑制住了擅自流淌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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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的金扫帚头。把簪子尽数扔回桌上,她趾高气扬、毫无愧意,甚至颇感无趣的吩咐着面如土色的丫鬟收拾残局,随即就回里间榻上睡觉了。可她虽疲惫,过了一刻,翻来覆去,却是睡不着。外间传来小丫头的抽泣和首饰相碰的轻响。尚棠仰头躺着,双臂交迭在脑后,想到关玉秀。“你那些金簪,头上插太多了,看着很重。”关玉秀凝视了她的金饰很久,她几乎每次一碰面就这样凝视着她的金饰,而后无言的背过头去,这天却终于像是忍不下去了,直面开口跟她说。“你管我,我喜欢。”尚棠干脆利落的回绝了。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千金小姐哪知道金子的好。她翻了个白眼,得意指着自己,昂头挺胸:“这可是财力的象征。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