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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识刚进医院门口,就见刚才还在打瞌睡的前台小妹妹白珊立刻打起了精神,双手托着腮笑嘻嘻的看着阮识,“阮医生,我的奶茶来了吗?”

阮识愣在原地,温热的液体还在包裹着他的皮肤,他将白大褂脱了下来,带有宠溺无奈的味道轻轻扯起了嘴角,散着笑意。

荷包蛋一脸无辜,摆动着自己大脸旁边的两只大耳朵,眨了眨睫毛超长的黑眼睛,然后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将自己正对着阮识的小鸡鸡嘘嘘地尿了一泡。

下坠到谷底的最后一刻,夏寻睁开了眼,他以为自己会粉身碎骨,死后就留着残缺的尸块在这儿,慢慢腐烂,溶入泥土,与阳光抗衡,与邪恶共生。

“要住院吗?”夏寻问。

因为从他们在夏宅分开的那天起,这个号码就再也打不通了。

阮识摇摇头,转过身径直走去了办公室,“我不喜欢。”

他穿着高中校服蹲在夏寻身边,笑起来眸子里像装满了星星,璀璨、夺目,耀眼的想要让人落下一吻。他们身处在朦胧如仙境一样的地方,散发着三月的桃花清香,阮识牵着他,踩在软绵绵的云朵里,越接近越温暖。

“唔唔,好嚯~”白珊嘴里包得满满的,吐字都口齿不清。

阮菁拖走,被轻蔑下贱的眼神无视,没有人来救他。

男人蹲下身将荷包蛋抱在怀里,指尖轻轻拨弄着它的前爪,视线在大厅扫了一圈又很快的收回。他的身材优越高挑,脸的轮廓棱角分明,一双黑色的眼眸蕴着笑意,偷偷藏起一丝匆忙紧张。

日落黄昏的橙色光晕落在阮识身上,烟头燃起的星光在他的动作里变得忽暗忽明,胸膛起伏的呼吸里加快了湮灭速度,微风裹杂着的烟雾萦绕在他侧脸,夏寻在身后抱住了他。

荷包蛋被蒋明珠抱着,突然朝门口扑棱着四只爪子,鼻头越动越带劲,盯着从外面进来的男人,刚放下就屁颠颠的蹦了过去。

医院里这个时间人不是很多,阮识忙完了一阵之后着手准备了一些资料录入电脑,又让蒋明珠打电话联系荷包蛋主人,“打电话让荷包蛋主人过来,要签术前协议。”

【生日快乐。】

又是一年五月,空气中带来压抑的沉闷,路边的梧桐树高大矗立,层层叠叠的叶子让阳光透不过一丝缝隙,阮识下车时一阵清风徐来,带动头顶上树叶的沙沙声响,穿过了一抹清凉。



几乎是以直线射出去的,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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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前一黑,身体坠入无尽的深渊,不断在下沉坠落,凛风刮烂他的衣服,碎石划破他的皮肤。失重的感觉一直在延续,血腥味蔓延在鼻腔,他快要死了。

夏寻的眼皮很重,很久才从梦里醒过来,他的睫毛沾满了泪珠,睁开的时候还抖落了几滴。阮识用纸巾轻轻擦拭,盯着他通红的眼眶缓缓开口,“做噩梦了吗?”

但是阮识接住了他。

“抱歉,我来晚了。”

“说得太严重了。”阮识偏过身去系好安全带,随后开口,“这是我的职责。”

说来也怪,他上高中的时候成绩并不算特别好,到了大学针对所学的宠物专业倒是科科优秀。

手术时间很短,因为荷包蛋只是做个去势手术,简单来说就是割蛋蛋。

“没有。”夏寻的声音透着哽咽,他抓住阮识的手腕轻轻放在床上,侧着身解释,“是一个很好的梦。”

阮识现在工作的宠物医院是霍桐家开的,据他自己所说是他家里人为了支持他的梦想。虽然霍家从政,但他上头有两个哥哥,所以霍桐这个最小的反而能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

阮识今天值晚班,上班时间还要到下午一点,霍桐早早地就在楼下等他,说要带他一起吃午饭。

正在享受珍珠奶茶的几人无一幸免,统统把那杯奶茶放下,然后瞪着还在门口大摇大摆的荷包蛋,把它抱在怀里骂道,“小东西,就会恶心姐姐是不是?”

“你一定是很信任他才会让他帮你,不像我,从头到尾都在骗你。”夏寻在他耳边轻轻笑了一声,酸涩地紧闭上眼,从眼角偷偷溜出的一滴却还是藏进了阮识的侧颈,滚烫蒸发,“哥哥,我用我最后的信誉说句话。”

阮识从夏寻手上接过荷包蛋的时候触碰到了对方温热的指尖,在想要向后退缩时被夏寻轻轻勾了一下手指。

等待的过程中荷包蛋一点也不安分,它在医院里上蹿下跳,最后还在白珊面前拉了几粒粑粑,被阮识用餐巾纸捡了起来放在手里,悠悠地说了句,“外形很像珍珠奶茶里的珍珠。”

霍桐笑着替他打开车门,单手撑在车门框上,指尖挑了一下金丝眼镜的边缘,“那不行,我得请我们家狗崽子的救命恩人吃饭啊。”

阮识被挡住了去路,身体主动地往后退了一步。

毕竟霍桐挂名的还是院长,人也没有阮识那么好说话。他身上带了些霍家自有的威慑力,不笑的时候还是能唬到人的。

白珊的塑料水杯彻底拿不住了,半边身子都瘫在了桌上,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男人。

阮菁的案子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犯人翻供,得以让阮菁逃过一劫,依旧是之前的十年,慢慢在牢里消耗。

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抿起的嘴角还是藏不住笑意,手不自觉在荷包蛋身上扒拉了两下,“真的好帅!”

只听得一声。

“来了。”阮识将手上的四杯奶茶全部放到了桌上,加满冰块的嘶嘶从杯上冒着冷气,清一色的黑色珍珠在里面晃动,阮识看白珊打开之后露出了一脸满足幸福的表情,戳了一下还在前台的奶茶杯问,“这个很好喝吗?”

荷包蛋被蒋明珠抱出来的时候四爪朝天,闭着眼睛跟断了气似的,下身两颗傲人的粉嫩蛋蛋已经失去了踪影,被放在医用托盘上血淋淋的,拿出来的时候夏寻还瞄了一眼。

“哥。”

阮识盯着奶茶,思绪飘到了很远,霍桐在后面看着他出神,用自己手上的冰矿泉水瓶冰了一下阮识的侧颈,得到了他的眼神。

霍桐坐在椅子上,心情看起来着实不怎么样,他盯完夏寻之后又把目光放回到墙角里那几个小姑娘身上,隔着斯文的金丝眼镜扫了她们两眼。

“噗——”

“你喜欢,我去给你买。”霍桐说。

夏寻成年那天,阮识在一片昏暗的灯光下打开手机界面,视线停留在夏寻许久未联系的手机号码上,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了出去。

他想。

阮识在这所宠物医院实习直到转正,他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房子,面积还是和他以前在城南的房子差不多大。

阮识想,夏寻应该是收不到的。

阮识拿着烟的手一顿,却也没否认,而是由着夏寻把他的手掌反过来,从上而下的扣住十指,贴在骨头上的紧密疼痛,彼此仿佛都感觉不到。

“喊你主人赔。”

耳旁吐出的湿热气息久久没有散去,指尖的烟也不知何时掉落在了阳台的地砖上,在夏寻离开的短短几分钟里,阮识所有退潮的情绪犹如波涛骇浪般的涌了上来,他保持不了沉默。在接近傍晚时下起的小雨里,阮识蹲坐在地上,任由雨水轻绵的落在脸上,和模糊视线的泪水一起啪嗒落下。

夏寻顺着阮识的手腕用指尖向前滑去,嘴唇贴在他的耳侧,亲昵的像是在耳鬓厮磨。

“刚才他笑了!看见了没?!太漂亮了,我这个女人都自愧不如!”

阮识的助理是个今年刚毕业的小女生,叫蒋明珠。她怀里抱着一只正在探头探脑的纯黄色垂耳兔,小鼻子一耸一耸的好不可爱,东张西望的最后将眼神落在阮识身上。

他站在手术室门口,背靠着墙双手抱胸,清澈黝黑的眼睛透露一丝笑意,他盯着手术室的那扇门,无视了坐在他面前的霍桐。

他心跳得厉害,直到真的看见面前这张脸,全身的血液才像是凝结住,脑子里翻转昏眩,周围变得静寂一片。

“刚刚来了,看你不在就走了,说一会再过来。”说着蒋明珠弯下腰,对着荷包蛋的屁股神秘兮兮地对阮识说,“阮医生,荷包蛋的主人好帅啊。”

阮识听着他们瞎胡闹也没阻止,而是又从霍桐手里把荷包蛋抱了过来,让蒋明珠跟着他一起先带它做个常规检查。

四年的时间过得很快,家里依旧只有他,蛋黄和蛋白。

“不用,等它麻药劲过了醒来就可以带回家了。”

公寓他没继续再住下去,在夏寻消失的第二年他就搬走了,即使姚洲中途见过他一面,说是夏寻把这公寓留给了他。

“那怎么一样!”蒋明珠开始认真了起来,忍不住辩解道,星星眼又冒了出来,“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那身高那身材,放在gay圈都是要被人抢破头的好吗?!”

“给我吧。”阮识将它放在办公桌上,托着它毛茸茸的脑袋看了一会,问道,“它主人呢?”

“谁好帅啊?有我帅吗?”霍桐倚在门框,把阮识手里的小兔子抱了起来,摸着它软乎乎的小肚皮说,“花痴,你昨天还刚夸完我帅呢。”

全落在了阮识的白大褂上,让他胸前沾满了黄色的污渍,带着骚味儿。

耳尖又红了。

夏寻看着他,没有回答。而是拖着浑身乏力的身体坐了起来,从卧室的小阳台向外看去,春末夏初的五月,延伸到阳台一串一串白色的花,生长在那颗老槐树上。

“阮医生,这是那只来绝育的荷包蛋。”蒋明珠说。

一群人顿时作鸟兽散。

阮识没有回应,他走到了阳台上站着,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烟。他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捻着一朵小白花,露出的侧脸蕴藏着不愿向人摊开的情绪。

他回答了一个和阮识刚才问题完全不相干的答案,“下个月我十八岁了。”

霍桐单手打着方向盘,微微侧头看了阮识一眼,情绪有些低落地外泄,“你总是跟我这么见外,让你叫我名字也不愿意。”

白珊咬着塑料杯的杯口,翘起一只脚看着阮识去换衣服的背影,又托起了腮架在桌上,咬着唇说道,“阮医生不愧是我们医院的院花,性格温柔长得还那么好看。”

“那为什么哭了?”

“你自由了。”

阮识耳朵里轰了一声,随即像是失去了指挥行动的能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视线慢慢看向对面人怀里的荷包蛋,脖子僵硬地慢慢动了起来。

夏寻依然能轻而易举得剥夺阮识的视线,散发着在他眼里独属的十七八岁少年的勃然青春,即使他们之间过去了四年。

啊!荷包蛋的主人真的好帅!蒋明珠没有吹牛!

夏寻没有回公寓,也不再和他联系。

“学长,我说了不用等我。”

正对着空调的冷风偶尔掀起他额角的碎发,看起来年纪不大,气质却隐隐透着沉默稳重。他嘴角牵起一个浅浅的酒窝,朝着正低头整理衣服的阮识走去,将面前的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阮识大学毕业之后如愿地进了一家宠物医院工作。

夏寻的一声“哥”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

“霍桐帮你在会见室的桌下藏了一个监听器,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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