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留下做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想到这里，韩允的心口突然莫名地抽痛了几下，他闭上眼，不动声色地深呼吸着，有一瞬间甚至想打开车门跳下去，车里的空气好像突然被抽干，他喘不过气，干涸的喉咙像是火烧一样，觉得再过几秒他就会死……

终于，最前面的车缓缓停下了，其他的车也紧随其后纷纷停下熄火。

一直看着窗外的郑楚灏察觉了，侧过头冲他微微一笑：“我不会跑。”

在一

右边的车已经开了，但开出一小段之后马上发现韩允的车没有动，纷纷从车窗探头看，另一辆车则从后面开到了左车道，车里的人都在盯着他们。

很平静，是安抚，也是请求。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了，韩允踩下刹车缓缓把车停下来了，左边车道没有车，右边则被他们的另一辆车占了，车上的人紧紧盯着他们，像是盯着笼子里的野兽，怕他随时会破开枷锁逃出禁锢。

韩允冷冷看了右边一眼，收回视线看着前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从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人。

他们上过床，大概四、五次，或者更多，记不清楚，也不重要。

韩允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猛一用力，骨节泛白……这时从右边伸过来一只手覆在他手上，他陡然一惊。

有马上回答，抽了两口烟，最后轻笑了一声，说了四个字：‘身不由己。’

韩允皱眉，想再说什么却也没什么可说的，干他们这一行走到他们这一步，早就已经身不由己了。

韩允没看他，但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放松了……他说的没错，他们没到那个交情。

也不知道怎么就搞在一起了……可能也只是因为一支烟。

他直直盯着前方，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一点血色，他本身肤色就白，此时更是像一张纸一样，在阳光下几乎不像个真人。

然后听见郑楚灏低声说了句：“开车吧。”

像是两个“异类”找到了同类，忘了从哪天开始他们经常坐在一起抽烟，一支烟的时间很短，能聊的也不多，有时候甚至一言不发，静静地抽完烟然后各自离开，也没有觉得有会么不对。

可能是男人在床上的话不能信，所以他们有时也会说些不应该在床上说的话，虽然那是越界，可下了床他们就什么也没留下，发丝间的一点儿烟味儿被冲刷干净，情欲也很快散去，连同不久前的缠绵，不消片刻便不会留半点痕迹。

这一片林场平时鲜有人来，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树干像是一个个记号一样。

车开进了密实的松树林，林间的小路又长又狭，没有回头路，只能停下或者往前。

韩允没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信号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到目的地了，然后一切就会结束。

以至于谁都没想到郑楚灏的真实身份，不仅仅是因为他隐藏的好，更因为他和他们是一起摸爬滚打，从刀枪和鲜血里爬出来的。

穿上衣服，韩允留给郑楚灏一支烟，然后离开。

他们的交情只在限于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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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抽烟，没过一会儿，放在旁边的手被轻轻覆上，男人的手心是温暖的，甚至似乎是他身体上最温暖的部位。

后来再想，可能是因为他们在那样的环境下、做着那样的事，宛如两个在海里溺水的人，救不了对方只能相互依偎。

而韩允一直没下来，没有他的命令其他人不敢动，都围在周围等着。

最后的最后，容不得半点儿差池，尤其是……韩允也在。

眼皮一跳，他睁开眼，恰好红灯开始跳了……然后是黄灯……最后绿灯亮了起来，但他并没有开车。

郑楚灏先下车，走之前看了韩允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韩允觉得大概郑楚灏是那一堆人里唯一一个看得上眼的，而那一堆人里，只有郑楚灏抽得惯韩允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