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顾双习主动向法莲伸手,让她再把绳索绑回她的腕间。“将军”再次出声:“你做什么?”他收起手机,又把顾双习从头打量到脚,这次眼神中带上些许审视与揣摩。
她能理解,这大概是“羞辱”的一环。他试图让她知道,在他眼中,她卑微低贱若尘埃——但这么做是没有意义的。顾双习想。
他明明正盯着手机屏幕看,却忽地嗤笑一声,朝守在一旁的女人抬了抬下颌:“法莲,给她水喝。”
怀揣着疑问,顾双习登上了台阶,来到了那处位于至高点的房屋的门前。
现在她只好奇,“将军”期待从她身上榨取到什么?
“绑你本就只是为了警告你,不要试图反抗。你是个聪明人,应当认得清形势。”他说,“现在来聊聊正事吧?关于你的‘赎金’。”
然“将军”没有再说话,似乎打算等她吃完饭。
她意外地看着“将军”,颇感不可思议:绕来绕去,他们掳走她,居然只是为了“赎金”?
“将军”又拨了一个电话,吩咐底下人送热饭热菜来。视线掠过顾双习稍稍颤动的双唇,他对话筒又补了一句话:“给棚屋里那两个女的也送点水和饭菜。”
值得他冒险在闹市区布下罗网,在塞冈政府的眼皮子底下,把她和她的仆佣劫走。
那他们大概便是小魏提过的“旧政府”,或者“反动势力”了吧?只是顾双习并不确定,他们为什么盯上了她。
“将军”试图把“人质”家属当成待宰的肥羊,却不知道这位家属正是华夏国的皇帝。若他早知道顾双习的背后是边察,谅他绝不敢对她下手。
饭菜很快被送进屋内,搁在桌面上。“将军”半倚在桌边,表情无聊地玩着手机,见饭菜与水全已上齐,他便颔首示意顾双习走近,站着开始吃饭。
也是,毕竟搞反动活动,确实需要大量资金——可为什么要把主意打到她身上?顾双习抿了抿唇,作为“人质”,竟觉得“绑匪”可怜。
她不在乎被“将军”怎么看待、怎么对待。既然她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她于“将军”而言,有一定价值。
单从外表来看,“将军”是位三十岁上下的青年男性,没有穿制式军装,而是随意地套着衬衫与休闲裤,底下甚至趿着双人字拖鞋。他眉宇间似压着沉沉郁色,像随时都会大发雷霆。
顾双习端着餐盘,沉默地用勺子往嘴里扒拉米饭,时不时停下来喝水,或者多吃一块木薯。她吃相斯文,咀嚼近乎无声,食量却颇大,把一整盘米饭全吞进肚中,木薯亦吃了大半盘。到了最后,那壶水也被她喝得见了底,她犹嫌不够,双眸望向“将军”。
法莲便解下腰间水囊,递给顾双习——她接过来,礼貌地说声“谢谢”,拔掉木塞喝了起来。
她先喝了一口水,感受到清凉液体滑过舌面、滚落喉口,顺着食道一路直抵胃袋。因缺乏水分而生的干燥感与灼烧感终于被压制了下去,顾双习又喝了一大口水:这次是为了保持镇定、确认对策。
顾双习神情平静,任由“将军”把她从头看到脚,视线中赤裸展示不屑与挑剔。
屋内陈设简单,一桌一椅而已,左边是一座两米高的书柜,右边是一扇通往内室的门扉。被称作“将军”之人正坐在屋内唯一的那把椅子上,神色淡淡地通着电话。
塞冈的主食是米饭与木薯,常与牛肉汤、香料、酱料搭配,此刻拿来给顾双习吃的,便是由牛肉汤和香料焖制出来的米饭,以及蘸着番茄酱的切块木薯。
听到女子说话,“将军”也只是敷衍地轻点一下头,而后对电话那头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天黑之前我要从他们口中拿到我要的情报。”随着电话挂断,他向顾双习投来一瞥。
“将军”开口了,第一句话却是:“你饿了吗?”说的是再标准不过的鸢尾语。
门前左右守着两名彪形大汉,一副铁面,门神般地矗立在那里,挡住所有访客。带顾双习来的女子显然在组织中地位甚高,只需点头,二位“门神”便为她们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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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习见过塞冈政府军的旗帜,记得军徽的模样。它与这些人袖章上的图案并不相同。
“将军”。顾双习轻轻挑眉,抬眼看向屋内那人。
顾双习抬抬眼帘,不算太意外:“饿。”紧跟着补充道,“很饿。”
顾双习觉得颊侧有点儿痒,抬手用指腹蹭了蹭。
她于是沉默,内心泛起些微波澜:他竟看出来,她还想得寸进尺、让他给琳琅和小魏也送饭送菜。
女子攥着顾双习的手臂,半推半拉地将她领进门内,对屋内那人恭敬说道:“将军,人已经带来了。”
带她来的女人颇有眼力见,先帮她把腕间绳结解开,让她得以自由活动双手、方便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