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病房里,走到徐谨礼身边,抬起他的上衣用指腹刮着他腹肌上反复破裂又结痂的伤口,仰头看着他:“还痛吗?”
他起床这会儿是傍晚,这个点水苓应该在吃晚饭,他自顾自去清洗,人才站在洗手台前又开始产生呕吐感。
水苓摸着他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小手有点凉,动作格外轻,像是鹅毛轻轻刮蹭着,徐谨礼的胸膛颤了一下:“……只是看着吓人而已,淤青其实并不疼。”
助理医生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我之前一直觉得药对抗药是成立的,而人对抗药是不可能的,药物反应不是人脑能控制的,而是生理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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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苓看着他别过头,眼底泛上不忍:“……好,我现在就去。”
像是想起了什么,医生笑着说:“这回算是给我们都上了一课,以后还是得小心点,万一再碰上这么能装的,再出点脱臼骨折什么的,保险公司该找我们谈话了。”
她带着保温的饭菜回去,发现他已经醒了,像是刚洗过,胡茬什么的都刮得干干净净,头发还湿漉着,眼罩倒是系得牢牢的。
“丁丙诺啡的替代效果肯定是不如海洛因或者吗啡的,突然减量他应该会很暴躁才对,所以那两天经常有护士在你们病房里守着,就是担心他会有什么突然的反应,但是都没有。”
“第一次给药后on带我们复盘,推断他之前的反应并不真实。可能是因为你那一阵都在他身边,他即使有药物反应也被意志力压了下来,所以我们基于此观察后才会判断失误。”
徐谨礼这回睡了很久。人难受肯定是睡不着的,他能睡着就是好事。看他睡得很安静,水苓的心情也跟着好了点。
医生和安保来得很快,徐谨礼才自由了一会儿工夫又被五花大绑,重新锁在墙那。
徐谨礼捂着脸深喘,颤抖着把手从腹部结痂处拿开。
没什么东西再能被吐出来,该吐的早就吐光,近乎干呕,胃酸过喉,灼烧着。
水苓松了口气,点着头:“那就好。”
“那他现在能吃东西吗?他好久没吃饭了。”
徐谨礼和她正说着话,忽然感觉全身发冷,不自觉要打颤,霎时间退后几步:“乖乖…现在就去叫人,把我锁起来……”
水苓蹙眉问:“为什么?”
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水苓也只得照做。
刚走到门口,想起医生反复提及的自残倾向,她回头补了句:“我不喜欢你受伤。”
他有所触动,说得不免多了点:“说实话,我们给很多人戒过毒,但是他的反应让我们很意外。”
人总是会被一些难得东西打动,像是胜利,或者真情。
医生摇摇头:“已经术后回家休养了,并不严重,不用太担心。”
“暂时别,多半还会吐。我们给他静脉点滴过营养液,还能撑一会儿。”
助理医生看了一眼门外的长椅,上面的被褥迭得好好的,心中不免感慨。
“刚开始我们给他注射丁丙诺啡替代的时候,他一直很平和,这点其实就很奇怪。”
安保给徐谨礼解下锁链,还有那些穿在他身上的东西后,水苓看见他身上有大片大片的淤青,腹部撕裂的伤口流血结痂又破裂,变得难以入目。
“那他身上的那些淤青,还有腹部伤……”
医生摇头解释:“不会,阿片受体已经洗刷完了,顶多再过个叁四天就能好。现在只有一点微末的反应而已,照理说也不用锁,我们以往到这时候会鼓励病人自己克服,不过对他这样的还是锁一下比较保险。”
“说实话……让他们锁完我就后悔了,貌似这回没有我想得那么严重。”徐谨礼动了动手腕,这锁不愧是特制的,和一般的锁结构不一样,不然他教教水苓应该能帮他撬开。
水苓解开他的病服,看见那些大片大片的淤青:“那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还是很难受吗?”
“感觉怎么样?有好一点吗?”水苓把东西放下,快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
“已经好了很多,放心,”徐谨礼的指腹抚过她眼下的乌青,“后面肌注纳洛酮可以回去远程用药,出院后你先好好休息几天。”
一般戒毒这种事,顶多有病患的母亲来看两眼,很少有人愿意从头待到尾陪着,更别说像她这么守着。
徐谨礼这一觉睡了快十个小时,睁开眼的时候意识还是相当模糊,等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徐谨礼笑了笑:“不痛,痒。”
水苓吃晚饭匆匆回病房去,想等他醒。
“也是挣扎过度造成的。绳子勒得紧,他力气又太大,两相牵扯压迫造成的,不是什么药物反应,别担心。”
好。”
“以致于我们以为他的毒瘾应该是没有那么重,结果在静脉点滴东莨菪碱时他就开始有明显反应,后面给了纳洛酮直接爆发,把所有人吓了一跳,五个人都没按得住他。”
水苓想起那两个唉声叹气的小护士,很不好意思地道歉:“真是对不起,那两位护士现在还好吗?”
水苓跟着他们出门,问医生:“他还要被锁几天啊?后面也会一直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