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景带着食物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傅清。
兄弟两在门口打了个照面。
显然,傅远景还对之前的争执有些芥蒂,他侧过身,给傅清让出位置,看到他鼻梁上的一抹红,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放在心上,他问道:
“这么快给她上好药了?”
傅清身侧的手攥在一起,他不动声色抹去掌心汗水,微微拧眉,而后声线平淡:“我有点事,你帮她。”
傅远景:“哦。”
他刚往前走两步,傅清抓住他的胳膊,“离她远点。”
傅远景笑了,耸耸肩,像是很疑惑的看向他哥,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的样子,语气随意:“哥,你不会觉得我品味有这么差吧?倒是你,我看你倒是对她很特别。”
他想起了什么:“对了,今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后天是你姜阿姨的”
傅远景攥紧打包盒的塑料袋,他深呼吸,打断道:“够了,我那天没空。”
“我母亲,他想见见你。”
“但我不想。”
傅远景双眸微眯,他往前又走了两步,侧身道:“哥,我能接纳你,完全只是因为哥你从小到大都护着我,但不代表我要接受家庭里除了我妈之外的任何女人履行妈妈的职责。”
“她是你的妈妈,不是我的。”
“我的妈妈,早就不在了。”
“砰——”
门关上的声音。
傅清摘下眼镜,指尖揉捏舒缓眉心,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似是回忆起什么般痛苦的昂起下巴,喉结更为凸出,他靠在墙上,不知静默了多久,直到司机毕恭毕敬的电话打来,他才恢复原状,唇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而后长腿几迈,离开了这里。
一上车,傅清就闭着眼小憩。
陈冬兼职司机及助理,在确认傅大少并未真正睡着后,他道:“傅大少,您上次要的更详细资料调查出来了。”
傅清一只手指抵在额头,“嗯。”
“对了,您准备给姜夫人的礼物也已经开始空运,预估今天八点之前就能落地。”
“好,辛苦。”
“陈冬,我要休息一会儿,等到了喊我。”
“是。”
陈冬冷峻硬朗的面容下是一颗略带疑惑的心,他今年二十八岁,自十五岁被傅家人从深山里救出来后便长留在傅宅。
最初只是简单的帮工,后来是保镖,再到现在趋于体面的司机与助理,可以说,傅家这一代的成长与近年的兴衰,他全部参与其中。
也是如此,他十分了解傅清的性格。
傅清今年二十五岁,两个人只相差三岁,可以称得上是同龄人。
他从来没有见过傅清对任何除傅家之外的事情上心过,更何谈对异性。
那位其貌不扬又家世平平的温小姐,到底是怎么会成为傅清现如今注意的人?
虽然有些自不量力,可他早已经把自己当做傅家的半个人,或者说,是傅家最忠实的一条狗,有任何损害傅家利益的人跟事出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去解决。
那样平凡甚至是算得上丑陋的外貌跟无论怎么违心都说不出好字的家世,可以让傅家大少二少同时注意到,那想必不是件好事情。
等他有机会,必须得会会这位温小姐。
奉劝她,不该靠近的家族,千万不要飞蛾扑火。
傅清又做梦了。
梦里还是那场大火。
火不断蔓延烧开。
傅远景低着头,静默地站在门口,额前碎发耷拉在眼前,落下一片可怖地阴影。他不断地攥紧手,塑料袋几乎在他手下变得透明,他闭上眸子,可脑海里关于母亲的记忆却离他越来越远。
那张年轻温柔的脸仿佛对着他一笑后,也伴随着久远的时光,一点点无限倒退,他妄图伸手握住那些,时光却顷刻间在他掌心化为碎片。
很可笑吧,他连自己母亲为什么离开他,他都不知道。
也或者是,忘记了。
但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他母亲的真相。
他只知道,父亲说,他的母亲,柳珍芝,在他八岁那年就离开了他们家,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没痕迹。
也是次年,他父亲的前妻姜殷重新回到了傅家,两人复婚了。
这其中关联,换作任何人都会多想。
可傅远景并没有确切证据,哪怕他心里怀疑,可还是无法就此为任何人定罪,但他也绝无可能把姜殷当做他的家人。
他的母亲,只有一个。
他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即便身边所有人都告诉他那只是因为学校课余活动意外摔成脑震荡带来的后遗症,可他就是知道,事实绝非如此。
可这么多年了,从八岁到十九岁,整整十一年,除了偶尔个别无法串联在一起闪回的界面,他一无所得。
后天。
后天是姜殷的生日。
可是好像没有人记得。
那天也是他母亲的生日。
傅远景颤抖着身子,他无助地靠着门往下缓缓滑落,食物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可他闻的只想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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