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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横跨在床的女人衣冠楚楚,被她压在身下的女子两只手腕各自被捆缚在床角,她热泪敷面,神情绝望屈辱。

“是屈篱托我接你走。”管虞轻声解释,她费力解开两枚死结丢下粗砺的麻绳,侧身,留给令人安心的空间。

“她此去是秘密行动。我不知具体下落。”管虞有心从风衣衣襟里翻证件,碍于风衣在女子身上披着,她没再动惊扰此人。

女子泣泪,脸色灰败,惊惧过度,管虞不想逼她如何,轻声揉着半真半假的好话哄她,“她好端端活着。昨日与我通话过。你信么?”

“让开。我要见你们三当家。”管虞没空闲理会闲人闲事,若非受人之托,她犯不上纡尊降贵来这里见腌臜事。女子名节大过天,管虞没心力与喽罗纠缠,那二人横眉冷对,须臾间,她将枪摸出直指门扉扣动扳机。木门门内的门闩断掉,吱呀一声为她开启。她将要举步,那二大汉恼羞成怒,一左一右要来卸她臂膀或夺枪。管虞先发制人推出一掌拿取左手的大汉手腕,猛然发力,持枪的右手举枪瞄准张牙舞爪另一人。

管虞柔软的字眼温暖到她,那些软甜,滋养伤痕累累的心。小葵感觉自己仿佛瞬间活了回来,浑身散发生机。

·

黑衣夜行,管虞的座驾的宝石蓝在璀璨的暖黄色灯光里闪耀如昼。

风衣女子似乎是玩命,不死不休投来敌视目光。龙虎门的女人不甘心,却也知道碰上硬茬只得委曲求全。

“多谢。”管虞急于抽身,她手背又被那帕子拂过,女人贴过来,热心提醒道:“官人有所不知,你前一位贵客可是龙虎门的三当家,那女人彪悍强健,许多男人都怕。她浑又不忌口,官人您还是稍候吧。她从不留宿,闹过一阵也就出来了。”

“给这小白脸点颜色看看!还有,这么俊的一张脸,别给老子弄花了!”

“还有人说,她死了……”

走廊幽深,管虞疾走在舱里寻,好在门前放哨混帮会的大汉橙黄的对襟马褂足够醒目。管虞直奔那厢。

卧床的女子双手仍被箍着动弹不得,管虞轻声请她忍耐,转身,耐着性子与这女人与其手下谈判。

“收拾好,随我走吧。屈篱母亲夜不能寐,还盼着你们归家。”

管虞认真思索如何提高说服力,她近乎直白道:“我是她同事。屈篱母亲也在我家中。她出远门,将你们托付于我。”

“多谢大人。”

“你说真的?”方才那女人也借以屈篱之名行骗,骗她开了门,将她欺上身……小葵再不敢轻信与人了,哪怕是看着柔弱的女人。

小葵配合地起身。而管虞守去门外。花船上混杂多人的气息,烟酒脂粉甚至下流的气息纠缠不清,浓厚逼人。

小葵换起相对厚重的衣裙

“有人说,她下狱了……”

管虞敏锐嗅到了丝丝烟味,她的左手拇指与食指下意识贴合摩挲,想象烟雾缭绕时麻痹神经的松弛感。

“都滚。再来找茬,我们警署大牢见。”

管虞别扭蹙眉,她不想生事,但心里嫌恶胡乱搬弄口舌的人。那些声音躲在背后,她尚未捕捉到,但是始作俑者屈篱,她足以拿捏在手。

只当这面容姣好的女人也不过是来寻花问柳的嫖客,小葵哀莫大于心死,听到屈篱之名,死寂的眼里折射出丝丝缕缕的光。

那人在枪口之前,咬着不甘,颤颤巍巍高举双手。

只要不教屈篱的对头得意就好。生不如死的日子,她受够了。

点头哈腰矫揉造作的男或女最是爱财,任意折腰。

女人变脸之快,比戏台上的川剧变脸还精彩。管虞心中憎恶,沉声要他们滚出这里。

另外的一男一女在枪口下连连后退。

管虞寻了个女人问她可识得名唤小葵的女子。那女人掐腰挥动浓香的帕子,娇艳面容登时变脸,“她有什么好?”

“想活命就别乱动。”屈篱踢门而入,所见是荒唐不入眼的一幕。

冷风搅散唾骂的女声。码头一如既往热络。

如蒙大赦。女人携小弟捂着伤处狼狈逃窜。

管虞神情冷傲,微点了头疾步而去。

一愣,不解打量着管虞陌生的装束——长发盘起,风衣皮鞋,一身通透的墨色。

那些流言蜚语割伤她心扉,恶意告知屈篱黯淡下场的人,急着将她踩到脚下。她不从,与屈篱别过至今,又挨打无数,连夜受惊。

她眸心一凝,换手握枪向门前放枪,趁乱侧身闪避,反手拿住其一小臂反剪背后。

小葵自嘲,“我担不起。官人、大人她,对我多有照拂罢了。她心有所属,听闻那位小姐家世显赫,是天之娇女。”

管虞适才定心,转身在床前为那女子解束缚。她冰冷的指尖触及女人腕部裸露的肤,惊得女人浑身颤抖。

“女官人留步。”当今世上男人总是有几分桀骜,越是无知,越是虚假地高估自己而轻蔑女子。所谓女官人正是男人对女子的蔑称。

管虞眼神一凛。

“小葵。屈篱告诉我你的名字。她说你是她的”管虞回忆着屈篱的哀求,话溜过唇角转个弯,“红颜知己。”

管虞又抽了张银票给她。女人心花怒放毫不掩饰,“她在房里接客呢。喏,就在那艘抛锚的带花大船上,就是底层不开灯的那间。”女人回首,腰肢一摆更近眼前的风衣女子些,翘着兰花指一点那艘人头攒动的大船。

她驱车去往城郊护城河,压着嫌恶眼神停车寻人。

她方才被人擒在身下,甚至有想,不如到此为止。她这一生,苟且不得安。

大汉俯身痛呼。管虞踢向其腘窝逼他跪地求饶。

“识相就滚。”她冷着脸挤出几个字,不想多费口舌。对面三人互换眼神,女人捂着血肉模糊的耳抬手要俩手下一起上。

“你这是……”

管虞最是厌恶半分柔情也无的粗鄙女人,骨子里不输于封建时的糙男人的卑劣。

女人在她背后嫉妒得眼也红了,尖声道:“这条街上哪个不知,那婊子在床上就是个死物。白瞎了这幅好面皮,去捧那赔钱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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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我有要紧事急着出去。让您受惊了。”管虞报以歉意,她交代屈氏反锁家门,戴起礼帽,手指圈起车钥匙扣与她告别。

管虞抬枪打穿行凶之人的右耳。在嚎叫中将人掀翻,旋身,取下自己的风衣,为衣不蔽体的女子披起。

小葵环胸缩在床头,泪眼朦胧急着问她屈篱下落。

倘若屈篱去了,她随她去了。倘若屈篱尚且活着,她先去下头等候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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