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韫之看向郗良,她手里持勺搅粥,目光偏向佐铭谦,十分专注,看起来是和在路上奔波时大不一样了。
江家的饭桌上,总算又多了一个人。
江韫之为郗良搓洗干净,让她赤身站在灶火前,自己倒掉脏水又重新配好温水。郗良站在光芒里,出神地看着柴块时不时在火焰里爆裂,溅出星星点点的火苗,整个灶壁明光烁亮,顶头的大锅里水被烧得呼呼响。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有点相似?
姐姐,她真的没家人了?江玉之压低了声音问道。她有一个错觉,感觉是自家姐姐看小姑娘长得好看,就偷偷把她拐回来。
她已经不知道了。
泽庆:他是你的哥哥。
郗良吸了下鼻子,又嗅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一股淡淡的清香,陌生却好闻。她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昨晚她就觉得自己似乎又看见了泽牧远,可他明明已经走了。
第一次被人叫哥哥,佐铭谦愣了愣,莫名难为情,道:快起来,吃饭。
收拾干净的郗良看起来就是个机灵鬼,平日沉默寡言的佐铭谦在她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呆头呆脑,是个闷葫芦。
来,再洗一遍就好了。
郗良坐在阿秀和佐铭谦之间,令人惊讶的是,她没了昨夜的狼狈不堪,也没了丧失亲人的痛苦,黏在佐铭谦身边,一脸失而复得的喜悦,可爱的墨眸亮晶晶的,只盯着佐铭谦看,面前的一碗热粥都无心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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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良:懂了,铭谦哥哥是我的。
夫人,她今晚睡在哪里?是跟我睡?阿秀问。
佐铭谦没听清郗良喊了什么,不自在地和她对视片刻,轻轻开口道:起来吃早饭。
以后也有哥哥吗?
是吧。
不用了,她先跟我睡。
佐铭谦下意识后退两步,木然问:你干什么?
你是说铭谦?他是我的儿子,当然也住在这里了。
江韫之微微抿唇,随意地睨了两个孩子一眼,轻声道:没有。
从江韫之的卧房走到小厅,这一路上,佐铭谦被看得心里发毛,也被叫得心里发毛。
嗯?
郗良低头摸着身上的灰色棉衣,想起昨晚江韫之说的,她小心翼翼唤一声,铭谦哥哥?
郗良坐着一动不动,面前橘黄色的火焰在眼里亮得几乎要变成白色,令她像又回到冰天雪地时的光萤,而小脑袋被江韫之轻轻揉弄得十分舒服,慢慢地,她乏力地眨着眼,困意袭来,最后只剩满眼的光亮。
这个时候良还是比较外向机灵的,之后没出门没玩伴,等遇到安格斯的时候,胆子就小了,内向敏感
坐在阿秀左手边的江彧志看着这一幕,只觉刺眼。
牧远!郗良猛地坐起来,被子滑落在腿上,她睁大了眼睛,看清床边人脸上的疑惑,刚要绽开的笑漪僵在唇角。
这是郗良在江家的第一夜,她睡得极熟,翌日醒来时,身边的江韫之已然不见踪影,床边却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一张熟悉的脸庞。
阿秀神色一凝,盯着发呆的郗良,不动声色地攥起拳头,默默低头离开。
擦干郗良的头发,江韫之也不意外她睡着了,将沉睡的她抱回自己房里,盖好被子,留一盏油灯,便自己去梳洗了。
郗良微微颔首,薄红的唇抿了抿,再抬眸,只见佐铭谦回来了,拿着衣物站在门口,淡然的脸庞上薄唇微启,母亲。
嗯,你以后都住这里。
你穿的是我的旧衣服。佐铭谦不知道她在闻什么,他的旧衣服不脏不臭,都是洗干净后才收进箱子里的。
江韫之让佐铭谦来叫郗良起床,他来了,却盯着沉睡的郗良,看着她的脸,心头一阵说不上来的感觉,从而没有叫醒她。
江娘
看起来,她很喜欢铭谦。江玉之随口感叹,别有深意的目光里仿佛在打量什么。
郗良回到桶里,仰头望着江韫之,一声不吭。江韫之对上她静谧的眼睛,微微一笑,带水珠的玉手摸摸她的脸颊,温暖又亲切。
江韫之绕过木桶朝佐铭谦走去,接过衣物后看了看,是佐铭谦前年的旧衣服,她心里衡量了一下觉得郗良能穿才有意无意地点点头,对佐铭谦说道:天冷,回房休息去。
几分钟后,走出江韫之的卧房,佐铭谦一脸茫然,身边穿着他前年冬天的旧衣裳的小姑娘紧紧拉着他的衣角,小脸上带着腼腆的笑,目光却极其大胆地凝望他,薄唇间时不时溢出几声低哑而激动的呼唤,铭谦哥哥铭谦哥哥
江韫之:你该叫他哥哥。
郗良的视线被江韫之挡去,等她抱着衣物走回来,在木桶里的她已经看不到门口有一人半影,心里莫名低落。
郗良挠挠头发,拧着眉,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伸长了脖子凑近佐铭谦,丝毫不顾他的脸色,高挺的小鼻子凑在他胸前嗅了嗅。
洗过澡,江韫之用毛毯帮郗良擦干身子,再将佐铭谦的旧衣服套在她身上,接着让她坐在灶火前,继续用毛毯帮她擦拭头发。
我以后,都能住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