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淡淡地笑着问:告诉小姨,看见血,你有什么感觉?
猫是老鼠的天敌,佐铭谦却不知道它的庐山真面目,有时夜里听见骇人的怪声,白日里问江韫之,她便告诉他那是别人家的猫在打架。
红色,漂亮。
见过呀!郗良点着头,放下笔,用手推鼻子模仿猪,两个小鼻孔朝佐铭谦哼哧哼哧,接着自顾自笑得灿烂。
书房里,江韫之刚刚考完佐铭谦的英文,就听见轻盈的脚步声跑来,接着看见郗良。
铭谦哥哥,你喜欢猪吗?
铭谦哥哥,你笑了。
坐在宽大的木桌后,江韫之执笔,不禁观察起郗良来,她刚刚看完江玉之杀鸡,若无其事的神色和佐铭谦当时天差地别。
铭谦哥哥,江娘。
郗良深邃的黑亮眼眸紧紧盯着水盆,浅红的薄唇着魔般呢喃出声,很漂亮
喵呜郗良低头屈起手指,猝不及防想起敬德嫂家里的猫,毛茸茸的柔软触觉已经渐行渐远,过去的日子一去不回,她感觉自己和那一切再也不会相逢。
佐铭谦眸底茫然,但看着喜气洋洋的郗良,脸上仍挂上轻浅的笑意,恍惚间似乎能想象出来猪的模样。
看来你家境不错。
你不继续看?
你还站着干什么?哪凉快哪待去,别碍我的眼!
面前一大锅滚烫的水,冒着热气,阿秀暴躁,透过热气,还要被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崽子用一种邪气满满的眼神盯着,她的不甘一下子蹿上头
噢。佐铭谦暗忖,原来猪又脏又臭。
嗯,我还喜欢猫,它不能吃,但是它很好看,打架也很厉害,还会抓老鼠。
江韫之抬眸,黯然的目光里如时光回溯,眼前的书房敞亮了又黑暗,儿时的伙伴那只小猫跳跃而起,挂在她背上,烛光通明,父亲的罪恶独裁响彻耳畔。猫被活活打死了。回江家以后,她不曾去那只猫的葬身之地,不曾再提及它,同时,她也不会再养猫了,就像要担负一条生命一样。
话音一转,她问:你呢?你以后想当医生,救死扶伤吗?
为什么不用冷水?
没有。不过我听过别人宰猪,猪叫得好大声,我都吓哭了。
佐铭谦不由来了兴趣,你见过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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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摔了。郗良说着,兴高采烈往佐铭谦身边凑。
还有什么好看的?鸡都死了。
江玉之笑了笑,红色是很漂亮,可惜是血,脏手。说着,她掏出手帕边擦手边走远,留下已经被转移注意力,不再哭泣的郗良。
你在赶我走吗?
江家太大,她还没熟悉。
喜欢呀,猪脚好吃,但是我不敢靠近它,它身上又脏又臭。
江韫之一眼看见她通红的眼睛,你哭过了?
江韫之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五味杂陈。
你喜欢?佐铭谦反问道。
只是,她盯着在瞧佐铭谦的郗良,忽然不知道谁该为郗良的生命负责,她就像一只无依无靠的小野猫,全然没有以后一说。
热吗?郗良看着浓烟问。
佐铭谦曾经问过江韫之,家里为何不养猫,江韫之只淡淡地告诉他,没必要。
佐铭谦吃过猪肉猪骨猪蹄猪耳,就是不知道猪长什么样,郗良的动作,他也看不明白,但郗良笑得开心,天真无邪的模样,他感受不到半点恶意,唇角也就跟着轻轻一扬,仿佛他明白。
烫死了!阿秀冷冷说。
蓦地,江韫之幡然醒悟,捡了郗良,跟又养猫没什么区别。她捡了她,从此该为她负责的人便是她。
小姨杀完鸡了?佐铭谦问。
阿秀气急,骂骂咧咧将鸡扔在一边,走出门扯过她疾走。
郗良满眼激动欢喜,眼前的哥哥,笑起来和泽牧远更是相似。她干脆抓起佐铭谦的手,用他的食指推自己小巧的鼻子,而自己的双手在耳边张开,生动形象地扮起小猪来。
猫佐铭谦知道老鼠长什么样,黑黑的一只拖着长长的尾巴,时常飞快地从他的视线里掠过,是一种不好的东西,阿秀一直抱怨东西被老鼠吃了。
郗良望着江玉之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又回头看着水盆,看着地上的公鸡。
从屋内出来的阿秀将死鸡拎起来扔进滚烫的水里,开始拔毛。郗良站在厨房门口默默地看着,额头磕在门框上,像要和门框贴在一起。
漂亮?江玉之一边端详她,一边蹲下身洗手。
傻啊?冷水能拔得出毛?
佐铭谦颔首,心里斟酌再三才问:你以前有看过吗?
我不傻。郗良兀自嘀咕。
阿秀不耐烦翻了个白眼,我让你去找小杂我让你去找你哥!
铭谦哥哥郗良终于想起佐铭谦,撒腿就想去找他,没跑几步又折回来,抱着门框,无助地看着烟雾里的阿秀,我不知道铭谦哥哥在哪里
杀完了,阿秀在拔毛。郗良拿起佐铭谦的毛笔,错误的握笔方式至今没改。
郗良微张小嘴,眨巴眼睛,回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