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刻的沉默，是彻头彻尾，会令人窒息一样的闷。

拜尔德说，这样热闹，有趣。

一样的情人？江韫之一脸不可置信，恍惚间她想到江玉之刚才拿着她和康里的照片，康里·佐-法兰杰斯？

江家？江韫之蹙起眉头正视她，玉儿，离开了西川，就没有江家了。丢脸，那是我自己蒙羞，是我自己的事。

以往江韫之享受这种沉默，她喜欢安静，这跟拜尔德不一样，拜尔德自己沉默寡言，偏偏喜欢玛拉那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上一整天话的性格。

这是脱口而出的话，不用深思熟虑，没有迟疑。她知道，如果母亲在这，她一定会说，韫儿，姐姐要让着妹妹。

你觉得跟你的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二十三，是年轻，但不无知，现在二十六，也不老。就凭这个不能成立的理由你就想打发我？

刚放下刀叉，江韫之便开口道：康里，我想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了。

江韫之深陷在庞大的办公椅上，两眼无神地看着镶在精美的木雕相框里的照片，康里正看着她轻笑，眼神深沉而温柔。

姐姐的情人江玉之抑制着自己那不知道是狂喜还是悲哀的情绪问，你有过几个情人？

只要江韫之肮脏了，那她跟康里一定是不可能的。

什么？康里抬眸看她，白炽的光芒下，她的脸颊透着淡红，轻颤的睫毛下，漆黑的瞳孔里有明亮的白色，黑白分明，有些意味不明的决绝。

出了什么事？说清楚。康里微微眯起眼睛。腻了他怎么可能这样莫名其妙被一脚踹开？何况眼前这个女人永远不会大呼小叫、一惊一乍，性格极其冷静，十分合他的心意，他不想放手她腻了也没用。

没什么，腻了。江韫之别开眼，声音轻而冷，双唇甚至没怎么翻动。

江韫之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手，康里又戏谑地问：你还想跟我绕几圈？她的性子娴静，面对她的时候耳根清净，他总能忘却或慢慢细想那些繁杂的事情，因此，他对她有足够的耐心。

刚刚重逢的姐妹甚至没有来得及一起吃一顿午餐便不欢而散。

康里一头雾水，沉思了片刻，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她不愉快，只说：是吗？

拜尔德和玛拉是殊途同归，她和康里是志同道合。

姐姐，江玉之有些愤怒地指责她，你真让江家蒙羞！

康里在这一天晚上便来了，一点儿思考的时间都没多给江韫之，她的嘴角因而漾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跟康里互相沉默着一起吃了顿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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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抚她说，我会跟他一刀两断的。

试着相信这些流言蜚语。

某个杀人魔鬼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一双锐利的眸子里仿佛是世界尽头，漆黑无光的夜空和冰冷无度的雪域。但是没一会儿，江韫之才觉得脊背发凉，他便笑了，笑意从唇角染上眼角，犹如凝固多年的厚重冰层瞬间坍塌沉没在幽深的大海里，最后仅剩海面上漾开的涟漪。

这一次，她既自觉又主动，反正是看不见尽头的虚无欲望。

江韫之看着她，以为自己的想法伤害到她，便也蹲下身去轻抚她的后背，玉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是很正常的事。遵守自己的思想，也该尊重别人的思想。我不要名声，是那东西没什么用，我也管不住别人的嘴。男人可以有情人，女人为什么不能有？一样都是人，一样没有婚嫁。如果结婚了，我就不这样了。现在，我是很乐意的。

这个男人的沉默是没完没了的，就像欲望也是没完没了的。

两行眼泪在脸上滑落，江玉之捂着自己的嘴巴蹲下身，你这样子开心吗？

江韫之一脸淡然地看向他，红唇微张，像是在笑。

江玉之不经意地咬了下嘴唇，看着江韫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便觉得刺眼。早前她自己做斗争，一面希望她的姐姐仍然干净清白，因为是她的姐姐啊，理智聪慧的姐姐，可一面又希望她已经肮脏不堪，这样子是个男人也不会娶她，包括康里。如今，她竟看到她这般毫不在乎的神情，仿佛这样放荡的行为很快活，她产生了第三个念头，希望她停止这种行为。

在她的逼问下，江玉之说她爱康里，很爱很爱。

江玉之闻言不能自己地哭出声，没有关系吗？我们有一样的情人，没有关系吗？

江韫之细细想着，康里作为情人没什么不好的，唯一的不好就是他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对上他的双眼，以前年轻无知，现在老了，想明白了，并不想跟一个杀人魔鬼在一起。

江韫之相信关于自己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江玉之应该没少听过，她微微一笑，别人都没给我理清楚，我自己也没记着。

康里说过，有点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