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则不同,他如今嗓子被毁,能否恢复还未可知,靖安侯府世子不比太子,他的风流韵事不会一直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他可以先答应娶她,假借婚礼需要高堂在场,先拖一拖,等之后脱离困境,他亮明了身份,这种隐居高人之后也大多不喜欢与朝廷有所牵扯,她愿不愿意嫁他还两说。但嫁给太子,就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宫凤位一步之遥,谁知道她会生出什么心思?先答应再拖着的计策并不保险。
可顾采真为何忽然这样问他?
“你看到我的脸了?”她瞥了一眼纸上的字,问了他一句,顺手把药递给季芹藻,又习惯性给后者拿了一枚山果蜜饯,这是她在山上的这一年里新腌制的,口感脆糯,酸酸甜甜甜甜甜……
还没等季芹藻开口,门被敲了三下便被推开了,顾采真端着药走了进来,“秦早,你的药好了。”季芹藻因为内伤加严寒,咳嗽了好几日,顾采真除了每天会为她疗伤,每晚还专门熬了药送来,他喝下后第二天就会好很多,估计再服用几帖,就可以痊愈了。
池润手上那张纸根本来不及收,上面的字迹被她一览无遗。
池润点了点头,迎着她的目光不闪不避,看上去很镇定很冷静。
“好,多谢顾姑娘。”季芹藻无奈地低头喝药,顾采真冷不丁回头看向病床上的池润,“既然你看到我的样子了,那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季芹藻眉尖一皱正要说什么,池润又刷刷刷写下一句话:“昏迷前,我也看到了,她的脸。”
“你要娶我?”她忍住心里莫名其妙翻上来的好笑,故作惊讶地问。
“哦。”顾采真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假装没看出来季芹藻对着池润露出不赞同的眼神,提醒他,“秦早,药得趁热喝。”
大雪依旧下个不停,季芹藻和池润这次离京只带了几个亲信,还全都折在鸿门宴上了,暗地里随行的一批人马又中计被调离,而后他们一路被追杀至此,途中匆忙间只来得及留下几个隐秘的记号,虽然指向这座山林所在的方向,但这片地域广袤复杂,山脉连绵,又是边境几个州郡交接之地,三皇子和靖南王的势力在此简直能够一手遮天,他们的手下想要不惊动对方而找到他们绝非易事。
难道,他的谎言被她识破了?
但太子绝不能在山野中随意允诺娶一个和世家完全不沾边的猎户女,就算带回去做妾都会落人话柄,更何况顾采真武功不低,做事全凭心意,说不定还是个后患无穷的麻烦。
眼下,他们需要一个能够养伤和容身的地方,总归先应了她的要求,度过难关再说。他深知太子宅心仁厚,对他亦兄亦友,但他也从来没有忘记,他们也是君臣,自己本就应该为太子分忧。他若说自己没看到顾采真的脸,对方绝对不会同意他“代替”他娶她,所以,他干脆把话说死了,就说自己看见了。
池润如何不明白太子在忧心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张口说了三个字。
就算他们想要主动离开这里,也得等身上的伤势好了大半,而外面也安全了才行。
他对自己当时濒死一击的记忆十分模糊,完全是听季芹藻刚刚的描述才大概还原了整个过程,他其实……并没有看到她的脸。
告诉池润后,不禁微微苦笑,父皇龙体欠安已久,他几年前开始代理部分朝政已是事务繁忙,至今未选太子妃,而且他又洁身自好惯了,太子府中也没有妾室娣孺,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他平时接触的都是高门贵女,一个赛一个的端庄知礼典雅矜持,哪会遇到这般逼到眼前要他娶的,偏偏还不能直接拒绝。
而若是换了他就不一样了。如果他能够痊愈,让她真的做个挂名的侯府夫人又如何。再退一步,便是她不愿居于宅院之内,若是好聚好散,他定当馈以财帛无数保她生活无忧,可就算不欢而散,他落得个负心薄幸的名声,他也不在乎。
“我娶她。”
池润捏住纸张的手指微微一用力,沉默地看向少女露在面纱外清亮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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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将会坐拥天下的太子殿下季芹藻有些发愁地想,如果惹恼了顾采真,恐怕他们现在立刻会被扫地出门。
季芹藻看不明白,池润便执笔写了下来。
因为季芹藻坐在池润床边,所以她也直接把药端了过来。
“嗯。”池润说不了话,单单发出一个低沉的音节,唯有继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