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十年春,西夷攘境,帝震怒,责景王率兵抗敌,历时五月,景王大胜,振旅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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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无小事,遑论是景王凯旋,皇帝向来满意五子顾怀逸,西边陡然发起的战役打得又着实漂亮,以是礼部一众官员早在月前就敲定出城二十里,恭迎景王率一众亲信回朝。
时正初秋,城外两道林荫深,日光并不强盛,景王车队不知怎么,晃晃悠悠行得倒是颇为悠闲。
老皇帝身体早不大行了,这几年更是难掩颓态,朝中日日风起云涌,夺嫡一事也已在几位建了府的王爷心中日日盘算。现下景王风头正盛,一众幕僚日夜谏言,劝王爷多为大业谋算,唯恐回京过晚占了劣势。
顾怀逸倒是老神在在,端坐在车队中部靠前的一辆普通马车内,难得换了一身墨紫镶银丝锦袍,墨发高束,皮相俊美贵气得让人不敢逼视,恍若神子,眉目倒是显得有几分阴鸷,是战场上熏出的血煞气。
他听罢谋士劝,神色淡淡,“让礼部那群人候着,是本王是主子,还是他们是主子?”
这话已透露几分睥睨天下的豪气了,如若深究,还有几分大逆不道——除皇位上那一位,还有谁能是朝臣的主么?
谋士心头大震,又想起一直跟进的另一件要事:“礼部尚书,王爷还要留着么?”
“不必了...等祭礼结束,王颂朝就该往大理寺了,左右他九年前就该去的,本王将他留到现在,倒是便宜了他。”
马车内一时无人出声,谋士不敢多言,半晌,车队已过平原,几道柔和日风自窗口拂面而过,又听顾怀逸道:“沐军师身体如何了?”
顾怀逸或许根本没在问他,自顾自地:“本王得去瞧瞧。军师身子骨向来弱...你吩咐下去,让车队再慢些,一路颠簸,他怎么受得了?”
在顾怀逸身边当差的哪个不是人精,镇远军内部人人皆知王爷对沐先生的看重。谋士当即告退,车上顿时只留尊贵的五王爷一人。
顾怀逸在车上沉默一会,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微微一抿,难得露出些笑意,他掀开帘子,径自下车翻上了车队正中保护最为森严的一骑。
这才是御赐的景王车骑,看着虽不显十分豪奢,性能与底座确是极好,马车的车厢极大,厚实的月白帘障将厢内空间分成两个部分,里间主要是一方软榻、一张桌几。几碟果脯、花糕与沐秋每日戴着的幕篱整齐放着,一旁是随从军医刚遣人送来的中药,仍散着氤氲的热气。
顾怀逸示意两边的侍从在外边守着,弯腰伸手将帘障撩开,幽深的眼眸中倒映出他时时挂念的人。半倚在软榻上的青年穿得极素,但丝毫不掩其容貌之绝艳。他似乎并不是纯正的大衍人,骨相极佳,眉眼尤其深邃浓艳,像一副浓墨重彩的画卷,眼瞳是浅淡的琥珀色,两片薄唇红若点朱,但周身的气势常常压倒这浓情极盛的容貌,反而叫他谪仙一般叫人不敢亵渎靠近。
沐秋看过来,长至腰间的墨发流水入潭一般从肩头倾斜下来,“怀逸。”
他甚至没有对他笑一笑,只是眼睛是微弯的,显出主人的愉悦。
顾怀逸靠过去,一副关心属下的主上模样,神情动作无可指摘,任谁看到都要说有仁君之相。
沐秋看顾怀逸须仰视,他要看他,便要露出修长的颈,脖颈两侧皮肤白皙细腻,锁骨的阴影显得极为静美诱人。
顾怀逸一直知道自己喜欢沐秋,但从来克制这份情意,他不愿凭权势强取豪夺,更不愿屈从生理欲望,哪怕是每月爆发的情毒。
感情到底是无法压抑的,沐秋抿一口苦药,对他露出一个仿佛求饶的表情,软舌在香热的唇腔里难耐地卷起。
顾怀逸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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