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乔点点头，斟酌地问道：“您对他们说过什么吗？他们为什么会认为我是您的，宝贝？”

“好好整理一下你自己。”直到此时，雷哲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递给简乔。

雷哲用眼角余光看见了他无比珍惜的举动，不知道为什么，心尖竟也似站立着一名舞娘在欢快地跃动。他抿了一口酒，借此遮掩上扬的唇角，假装不在意地说道：“随你。”

简乔接过手帕，慢慢擦掉额头、鼻尖，以及脖颈周围的汗水。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狼狈，而雷哲一眼都未曾看他的行为却让他获得了极大的安全感。

雷哲打断了他的话：“你把它扔掉吧。”

这是一条丝绸手帕，只是小小一块也值好几个金币，而好几个金币足够普通人家富足地过上一整年。

舞娘跳得如火如荼，不会有任何人把多余的目光放在简乔身上。

安德烈亲王以及他的一众从属们看得目瞪口呆，然后如痴如醉。先前的那些不愉快，已经被他们抛诸脑后。

她是为舞蹈而生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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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种时候，简乔最需要的不是紧迫盯人的关怀，而是云淡风轻的忽视。

素来节俭的简乔舍不得扔，于是折叠成小方块，放入贴身的内袋，轻声说道：“我帮您洗干净了再还回去，好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杯中烈酒，目光始终追随着舞娘，仿佛对简乔完全不感兴趣。但真实的情况是，他想好好看看这人，然后进一步检查一下对方的身体是否受到伤害，却又知道那样做没有任何益处，只会让简乔陷于更大的难堪。

唯二清醒且冷静的人只有简乔和雷哲。

听见雷哲的命令，她涂着漆黑眼线的双眸立刻圆睁，琥珀色的晶亮瞳孔里放射出欣喜若狂的光芒。她知道，只要给自己哪怕只是巴掌大的一块土地，她就能舞出一片极致的绚烂。

宴会开始之后，她和她的乐师便一直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默默等待着召唤。

没有谁喜欢把自己的伤口暴露给别人看。

“今天太感谢您了。”片刻后，仪容重新变得整洁优雅的简乔轻声说道：“您的手帕——”

叫好声、鼓掌声，口哨声，甚至是吞咽唾液的声音，将宴会的气氛推至高潮。所有宾客都围拢过来，痴迷地看着不断旋转跳跃的舞娘。

越是不堪就越是不想被别人注意到，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心态。

两人踩着急促的鼓点，似林间小鹿一般跳跃着进入了由沙发环绕而成的舞场，踮起脚尖开始旋转。刹那间，绘满金色曼陀罗的裙摆便像繁花一般盛开，似蛇一般灵活扭动的腰肢，以及肚脐眼里镶嵌的一颗蓝色宝石，立刻抓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印度舞曲的欢快与印度舞蹈的热烈，比陈酿数十年的美酒更加醉人。来自于那个古老国度的一切，似乎都是辛辣的。

印度舞娘身材丰腴，皮肤黝黑，与时下的白幼瘦审美格格不入。所以，哪怕她穿着性感的裹胸和薄纱长裙，完完全全地展露着自己的美丽，也没有太多贵族欣赏她的舞姿。

只是一瞬间，她和她的乐师就已进入了状态。

看见他如此洒脱，雷哲颇觉有趣地勾了勾唇，然后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末了指着站在角落里的一名印度舞娘，沉声下令：“你到这里来跳一支舞。”

于是，在这个热闹却又安静的角落，简乔可以从容不迫地整理自己，然后慢慢找回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