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掏出手帕，把门板和地板上的血迹仔仔细细擦得一干二净。

他的心已经被某个人占据了，完完全全，满满当当，没有缝隙。

他唯一仅有的，心灵相通的朋友，就这样失去了？

“什么？”顶着一堆乱糟糟的头发，正趴伏在桌上对着一张空白信纸发愁的简乔猛然抬头。

“那就烧掉吧。”雷哲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最最亲爱的朋友——】

这行文字是他斟酌了数天时间才写下的，它的墨迹早已经干透了。

这苦涩让他莫名，也让他彷徨。

他捂住脸，发出低低的哀鸣。

她嘴角没有一丝笑容，眉眼却是松弛自然的，哪怕初次来到托特斯最强大的城邦也未曾感到紧张。她和民众打招呼的样子是那么高高在上，漫不经心，就仿佛这里是她的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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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保护简乔的心从未变过，哪怕是在这种时候。

与此同时，雷哲也花了三天时间写信，却不是写给简乔的。

他停顿片刻，似在调整急促的呼吸和几欲爆裂的心情。

他等着那个人来捏碎这颗心，或者让它重新跳动。

“她来了。”仆人推开窗，指着外面。

“把这些信和这些画都送走吧，不要弄混了。”雷哲嗓音沙哑地说道。

最前面那辆马车竟然是敞篷的，一名身穿华服的女子坐在似血一般鲜红的天鹅绒沙发上，轻轻向街道两旁的民众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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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如果她嫁给了雷哲，这里也的确是她的属地。

任何语言都是苍白且没有意义的。他知道怎样让那人绝望，可他舍不得；他也知道怎样让那人狂喜，可他做不到。

“还有一些画像已经找不到主人了，她们要么香消玉殒，要么杳无音信。这些画，您准备怎么处理？”管家提醒一句。

沉重的脚步声越去越远，躲在门后的简乔这才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把十指插入发中，无助地揪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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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哲当天晚上就进了宫。

就在这时，宫里来人了，是莫安皇后的随从。

面对空荡荡的信纸，简乔差点愁白头发。

那是奥森公国的标志。

管家接过一箱信，躬身应诺，然后让仆人们把那上百幅美人图一一打包，贴上地址，送还给画中的主人翁。她们曾经都是雷哲的红颜知己，哪怕分手也还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仆人话音刚落，窗外就传来了浩荡车队碾过街道的声音，伴随着长鸣的号角和塔楼的雄浑钟鼓，声势非常隆重。

简乔花了三天时间给熟识的领主们书写告别信，却迟迟不知道该给雷哲写什么。

这是一支没有尽头的队伍，前面由数十辆豪华马车开道，后面跟随着数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士，高高竖起的旗杆上飘扬着一面金色旗帜，旗帜上绣着红玫瑰与长剑。

“对，和奥森公国的大公主克丽丝结婚。这是绝对的强强联姻！据说做媒的人还是莫安皇后。克丽丝公主已经抵达了格兰德，她准备在这里举行婚礼。”

她下颚微扬，眸色冷淡，浑身上下萦绕着与雷哲如出一辙的自信、张扬与傲慢。

但现在，雷哲正在切断与她们之间的最后一丝挂碍。

蜂拥而至的人群跟着车队奔跑喊叫，似在欢庆节日。

“他，他要结婚了？”简乔张了张嘴，喉咙里顿时便涌上一团无比苦涩的东西。

简乔走过去往下看。

她金发碧眼，雪肤红唇，美得辉煌灿烂。她与雷哲一样，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翌日，去外面帮主人送告别信的两名男仆匆匆忙忙地赶回来，兴奋说道：“大人，您别害怕，雷哲大人不会来骚扰您了！他要结婚了！”

两步，无比颓丧地说道：“我走了，等你平静下来我们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