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脸庞苍白的很，唇瓣干燥的起了皮，脖子上的青筋突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执拗的盯着他看，看得唐棠不知有多心疼。

“老师，我好疼啊……”没多久他的声音更小更模糊了，带着彷徨和无措，哀哀恳求：“老师不要躲着我了好不好。尧儿是畜生，是混账，老师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求别再躲着不见我。”

唐棠把水盆放在床边，给江尧解开嘴中勒着的绸缎，手帕擦掉他溢出来的血，再用小心剪掉他湿淋淋的衣物，给他擦拭了一遍身体。

唐棠抿了抿唇，将杯子捡起来，走到床边，掀开床幔。

江尧呼吸灼热，喉咙发干，密密麻麻的痒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宛若蚂蚁啃食血肉，吃光了五脏六腑，急躁压不住的翻涌，他汗津津的脖子绷出一道道骇人的青筋，眼前更是血红一片，手腕和脚腕皮开肉绽，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

“殿下，臣在。”

这是他养大的孩子，他如何能不心疼。

等水来了，他端进殿内，瞧见遮挡起来的床幔隐隐约约露出个缝隙，江尧便从缝隙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床边的那只手握着酒杯，微微颤抖。

他似乎并未没发现有人进来，猩红眸色充斥着疯狂和暴虐，嘴中也被勒住，低吼压抑在喉咙中，不时溢出粗重的喘息，殿内一个火盆都没点，他却热得汗湿了衣衫，肌肉时不时抽搐。

清晰的触碰感叫疼痛中的江尧回了回神，他汗湿的身体微微抽搐，布满血丝的眸盯着给他擦拭脚踝血迹的人，干涩的嗓子沙哑：

他用过的毛笔，写坏的字，换下来的旧衣物，一节料子很旧了的断袖，跑马那天丢了的手帕，和两三个玉佩穗子，那穗子看起来不新，边缘磨出了毛刺，这些东西零零碎碎包裹了江尧。

布满血丝的漆黑眼眸逐渐懵懂，静静看着唐棠。汗水落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缓慢的眨了眨，刺激出些许泪水的眸，溢出几分贪恋。

这期间，太子不止一次抽搐，俊美面容扭曲，喉咙里溢出野兽般的低吼，他剧烈挣扎挣扎得床柱发颤，皮开肉绽的手腕和脚腕再次溢出了鲜血，丞相紧紧咬着牙关，颤抖着手擦掉那些血。

唐棠眼皮一跳，刚要快步走过去，便听床边传来一声物体坠落的轻响，那东西骨碌碌滚过来，撞在唐棠脚边，停下。

江尧不肯睡，他呼吸粗重而急促，老师身上淡淡的书墨香丝丝缕缕地钻进他身体，平复了一些要命的灼热，他含混的小声嘟囔。

唐棠停顿了一下，抬起一双微微泛红的眼，对着他笑了笑。

委屈兮兮的，叫唐棠心中酸涩，他轻轻放下江尧的脸蛋，出去叫元禄打了盆温水。

“睡吧，殿下，睡醒了就不疼了。臣在这陪着你。”

东宫的物件以白玉最多，这只杯子质地细腻，一看便价值不菲，和他常用的极为相似。

床幔掀开，浓厚的血腥气遮挡不住的涌了出来。只见，江尧穿了一件单衣，手和脚被结实的绸缎牢牢系在四根床柱上，磨得皮开肉绽，鲜血洇透了捆绑的绸缎，流淌过他过于苍白的肌肤。

江尧神志不清，只以为是自己疼的狠了，梦到了他的老师。口腔内的软肉被磨坏，血水被他吞咽下去，喉咙哼出几声破碎的音调。

小江尧长大了，也长高了，他没法像小时候那样将难受的孩子搂入怀中，只得小心的窝进他的怀里，虚枕他肌肉绷紧的胳膊，微冷且手指修长的手手放在他热烫的身体，轻柔声音带着安抚。

缓缓走了进去。

那书墨香江尧太熟悉了，这两天他就是靠着这些死物上的味道，挨过了一天又一天。

密不透风的大殿内略有些昏暗，连个火盆都没点，冰冷的死水一般压抑，唯有一点粗重的喘息，从那遮得严严实实的床幔中透露出，血腥味儿随着他走进，越来越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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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玉杯，便是从他被绑住的一只手中，掉落下去的，而这张床上，还布满了唐棠熟悉的东西。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当然，他也看到了江尧脖颈处那汗湿了的红绳，复杂且心疼的收回了视线，继续给他养大的孩子擦拭着身体，手腕处的相思豆微垂。

直到一双微凉的手，捧起他的脸，淡淡书墨香钻进他的呼吸，他眼前的猩红才褪去了些。

江尧却不说话了，只是一直盯着他看，就算身体疼的直抽搐，鼻音不断溢出痛苦闷哼，都没移开视线，仿佛只要少看一眼，他便会和以往一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恐大梦一场。

唐棠窝

他脚步停顿，垂下眸，瞧见一只白玉杯子，安安静静的碰到他脚边。

唐棠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口密密麻麻的疼，将杯子放进江尧那只虚握着的那只手中，弯下腰轻轻捧住他的汗津津的脸，清润声音轻缓：

“老师……”

他喉咙哽咽着，眼眶泛着红，可怜兮兮的小声：“求你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