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盛知道只凭一句简单的道歉，根本消不了余好对他的怨和恨，但他也够满足了——起码余好不再态度坚决地不允许他靠近半分，她也愿意毫不掩饰地冲他撒气。

余好：“我就算不碰见姓江的，也会碰见姓李的姓徐的姓田的，但我觉得，碰见姓什么的都好，就是不要碰见姓祁的。”

祁盛握紧方向盘，神情有些恍惚。

祁盛转过头来捏着方向盘不动。

余好仍旧闭着眼，没有丝毫犹豫地说：“我不原谅你。”

他知道的，只不过知道得太迟了。他也知道就算他想尽办法还债，这个债他一辈子也是还不清的，余好身上的伤疤并不会因为他的偿还而消失不见。

余好冷淡打断他：“遇见什么都好，只要不让我遇见犯贱的就行了。”

余好已经忙不迭解了安全带下车，祁盛忽地喊她名字。余好停住脚步但没回头，隔着一道车门，祁盛看着她的背影，用她能够听见的音量道：“新年快乐。”

面前晃悠几下。

余好之前跟他说，只要他不再出现，她就能安心地过新生活。

“……”祁盛摸了下鼻子，果断转换话题，“那你住在那不要太晚出门，就算要出门也要离工地、酒吧或没灯没人的巷子这种地方远一点，你一个女孩子太危险了，万一遇到些傻逼——”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那根鱼刺剔除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从车窗外看到了余好，是满脸泪痕的余好。

祁盛知道，无论他出不出现在余好眼前，这个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心思却异常脆弱敏感的女人是不可能忘掉以前重新开始的。就算她重新开始过新生活了，那些事情也会像根鱼刺般横在她喉间令她难以舒服。

余好闭眼沉默，祁盛偏头扫她一眼，声音不由得放轻：“这对你来说一点都不公平——你只欠我钱，如今也全部还清了；可我欠你太多太多了，这些年来我让你流过很多泪，身上受过很多伤，甚至让你受不了曾自杀过……我都还没开始还这些债呢，难道你一句两不相欠我就不需要偿还了吗？”

“对不起。”祁盛轻轻说。

她骗人。

雨早就停了。

祁盛：“换个地方吧，你现在住的那地方也太不好了，况且还总是碰见那姓江的男的。”

他静静等待。

“你说两不相欠最好，对你来说真的最好吗？”

余好只是等在原地听他把话说完，他一说完后余好头也不回地走了，地上坑坑洼洼也没阻碍她行走的速度和步伐。

余好微微上扬嘴角，祁盛知道那是一个嘲讽的笑容，她慢慢开口：“原来你也知道。”

他又换个话题聊：“你要不要换个地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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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好：“不换。”

祁盛一看，是那条熟悉的巷口，即使他刻意地将车开得很慢，还是会在某一个时候到达目的地。

祁盛想，等他一回家就写几万字的“还债计划”。

祁盛想，早些日子他在微信上给余好发过这四个字，余好到现在都没回复他，如今在现实中当着余好的面他又说一次，余好即使不耐烦也会敷衍回他一句话吧，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姓祁并且喜欢犯贱的祁盛感觉到自己被内涵了，他鸣了下笛示意前面慢悠开着的车快走，然后正要开口又说点什么，余好手往旁边一指，说：“在这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