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知晓了,只不过世家在一日,孤总觉得不甚安稳,前朝之鉴如此,却也无人可治么?”
“自古变革艰难,殿下何必选这险阻之途。
顾重散了那口气,整个人萎靡下来,年轻的面庞上竟罩上了一层暮气。
正值世家如日方升之际,顾帝也要避其锋芒。寒门取士,说得容易,实际上何其艰难?
前朝便是如此被世家把控,蛀蚀一空,帝室渐微。
凌烟心中一滞,急忙安慰,现下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
换言之,这朝廷从上到下,几乎所有人都与世家有着微妙的联系。
她仔细看向顾重,在那双亮如星曜的漆黑眼眸中,是帝王的勃勃雄心。
私心来说,凌烟希望顾重不要这么折腾。
“殿下,下月该是加冠了吧…”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何尝不是一种勇气…谁知不能绝处逢生呢?”
“先生,孤觉得,好像孤什么都做不了…”
“殿下是等不及了吗?”凌烟微微叹了一口气,任由她捉着自己白色锦服的宽袖。
况且人人想成世家,期待世家自行消亡,还不如做梦来得快…先生还请认真些!”
只是太女议政,她这个太傅恐怕以后也不得空闲,再难如今日这样煮茶赏景了。
凌烟最终悠悠叹了一句,定定看向她的眼眸中尽是温柔。
顾重颇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捉住凌烟衣袖晃了晃,一副撒娇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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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一开,动摇的便是世家根本。
“先生作何这般看着孤?”似是被这滚烫的目光灼到了一般,顾重转过脸,露出微红的耳根,有着扭捏地问道。
再者,天下初定,百废俱兴,朝堂轻易不可再起波澜,否则只怕是烽烟再起。”
“清河原氏,江陵崔氏,鹿邑王氏,哪个不是昌盛繁茂、钟鸣鼎食之家,轻易不能动其一。
只怕变革不成,反受其咎。
“是,届时孤便可开府议政了,那些落榜的士子也算是有多一个去处了。”
也是顾帝颇有威望,方能震慑群臣,即使开了恩科的口子,却也得划定寒门取士的限额,同时推举之制仍然大行其道。
陛下所做到的已经是最好的平衡局面了,寒门渐进,使世家渐亡,乃百年之计。”
今年恩科榜单翌日便被贴到了西京的学馆旁,纵使小殿下再不满,也是木已成舟。
原先的世家门阀把握着整个王朝的文化命脉,天下士子皆为门生。
凌烟垂眸,语气平淡地说着,就好像在叙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寒门登位如鱼跃龙门,加之陈默贤这状元郎本就丰神俊逸,游街之时收了不少少女怀春的簪花。
顾重的话语中透出一丝兴奋来,小殿下期待这天已是许久。
顾重连连摆手,生生怕凌烟将过错全揽了去。
顾重,所有人都说你消散于天地,再无复生的可能,却不是还是让我给找到了,谁说事不可为呢?
大开科举之事,无异于断其根基,扼其咽喉,世家必定激烈反抗。
“殿下不必妄自菲薄,不过从长计议罢了,日后方是您大展宏图之际。让殿下如此颓丧,反倒是臣无能了。”
“蝼蚁尚知苟且偷生,世家怎不会垂死挣扎。
微微回神,凌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似乎她本来就是要说这句话。
“非是先生之错,是孤过于想当然,不知事不可为。”
“臣在此便先恭贺殿下了。”凌烟拱手一拜,真心实意为顾重得偿所愿而高兴。
百年世家并非口说而已,与君共治天下数百年,它们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