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的妖道所为,昨日一见,季怀真已断定此为人祸而非天灾,怕是后头还有推手,怎的事到临头,又冒出来一个从未听说过的路小佳?
“凭你又是谁?路上一个阿猫阿狗来跟我邀功,莫非我也答应?”
他若无其事地看着路小佳,手背在腰后一点,有一暗卫悄然离去。燕迟看在眼里,却不插话。
“大人不信我信谁!你姓陆,我姓路,咱俩同姓,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本家。”
不等季怀真讲话,燕迟就阴恻恻道:“压根就不是一个字。”
路小佳一怔,能屈能伸,挺直了腰板膝行上前,冲着季怀真表忠心道:“那不碍事儿,我可以跟大人姓,只要大人爱惜自己性命!”
季怀真笑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从见了我八字后就满嘴不离让我爱护性命,我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一提这事,路小佳神色就奇怪扭捏起来,突然脸色绯红地看了季怀真一眼,那暧昧神情只叫人浮想联翩。
他嘴里絮絮叨叨,一会儿喊娘,一会儿骂死断袖,看得燕迟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动手揍人,身后却有人道:“大人,都准备好了。”
众人一起闻声看去。
只见白雪换下劲装短打,着一袭云烟百花曳地裙从二楼走下。她一手拢住鬓边步摇,指尖上还染着些许未来得及擦拭胭脂,似乎久不佩戴假发,颇不习惯。季怀真和手下心腹们都见怪不怪,燕迟已看惯白雪接近尼姑的发型,此时满脸怪异,但很快调整好表情。
唯独那路小佳,如遭雷殛。
他突然又往东南方向一跪,磕了声响的,满脸肃穆道:“娘,孩儿又可以孝了。”
燕迟再也忍不住,一脚踹上,背后侍卫也早已忍耐许久,一拥而上再次将路小佳五花大绑,他如王八般乱扑腾,伸长了脖子往白雪的方向看。
白雪压根就不将他放在眼里,接过手下递来的袖箭机关绑在如藕般白净的胳膊上,又在小腿上绑了把匕首,最后拎着把峨眉刺跃跃欲试,见实在藏不下,才遗憾作罢,朝季怀真道:“大人可还有事要交待?”
季怀真略一沉吟,瞥了眼地上的路小佳,突然改口:“不必了。”
这是计划有变的意思。
他示意白雪过来,伏在她耳边交待些什么,白雪只漠然一点头,最后季怀真拍着她肩膀,别有深意道:“我知你久不做这事,若不想,就交给旁人去做。”
白雪不置可否,领命而去。
见白雪眉间略过一丝厌烦,燕迟本能觉得不对劲,正要去看季怀真,只听先前一直痴痴望着白雪背影的路小佳突然喊道:“不对,我想起来了,我见过她,在上京的芳菲尽阁看到过!”
燕迟闻声看去。
下一刻,季怀真猛然站起往里间走,挥手道:“把这妖道给我捆起来,本大人要亲自审。”
燕迟正要跟上,近卫却把他一拦,只一板一眼地站着,于是燕迟知道了,这是就连他也不许跟的意思。
季怀真一手拎着路小佳的后脖颈随手进了间客房,如扔条死狗般狠掼在地上,关上门前,他回身平静叮嘱道:“没我发话,谁也不许进来。”
关门前的一刹那,燕迟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毒辣。
几日耳鬓厮磨下来,他当然发现如今的陆拾遗或许早已和那个他在上京见到的陆拾遗有所不同。日转星移,沧海桑田,就连他自己也今时不同往日,更别说陆拾遗所处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上京。
只是冷不丁见他这样,还是叫燕迟心中一阵发寒。
这眼神燕迟很熟悉,他刚才绝对对着路小佳动了杀心。
房间内,季怀真蹲下,掐住路小佳的下巴让他抬头,冷声问道:“你怎么会去过芳菲尽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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