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其羽等得心焦,正欲去寻鱼郦,没想到她自己回来了。
她揖过礼,抱着匣子转身离去。
不光回来了,还带满满一匣银锞子回来。
嵇其羽看着匣中银光流朔,若有所思:“顺王到底知不知道……”
潘玉耷拉着脑袋,一副深受打击后的落拓模样,半晌才仰头问鱼郦:“莲莲说叔父杀了她的父亲,这是真的吗?”
潘玉一时语噎,脸涨得通红。
鱼郦莞尔:“我说了,我是前周遗民。”
她不知道,她刚一转身,那罗帐就被撩起,眷恋的目光紧紧凝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久久舍不得移开。
“娘子如果不收,主上只有勉为其难把娘子带走了。”内侍道。
鱼郦只有收下:“如此,就多谢殿下了。”
他要走,鱼郦叫住了他,“你若要谢我,有一件事可以替我做。”
潘玉坐在蜀王像前,身体后仰靠着香案,凝睇着鱼郦问:“你到底是谁?”
嵇其羽猛地意识到,潘玉还在。
鱼郦道:“因为一山容不得二虎啊。那两位将军是明德帝生前的心腹爱将,皆是手握重兵的,蒙都统更不必说,玄翦卫上下皆听他调令。只要他们活着一日,蜀郡中的前周遗民就不会奉相里舟为唯一的主公。”
潘玉知道她没有对自己说实话,可也不想再追问,他起身,掸掉衣袍上的尘埃,趔趄地走了几步,忽得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道:“你刚刚说我叔父残杀前周大将是因为一山容不得二虎,那我想问问你,当初成王和我爹战死,这事跟叔父有没有关?”
他还未说话,便被鱼郦往肩膀上锤了一下。
只可惜,成王是真英雄,相里舟则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叔父为什么要杀他们?”潘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问。
潘玉笑了:“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接近我的?”
“如果有人实在不愿意走,你也不必强求,只管送想离开的人离开,离开之后的事也不用你操心,山下自有人接应。”
鱼郦摘下面具和薄纱,将散落于鬓边的一绺发丝撩到耳后,道:“我是前周遗民。”
嵇其羽听不下去了,冲潘玉道:“你还说,若不是娘子和我,你现如今早就去见阎王了。你看看你那叔父,生死面前他管你吗?早就跑得影都没了。”
内侍递给她一只木匣子,敞开一看,里头密密码着银锞子,少说有二百两。
刚刚杀巫医的那一剑幻如神鬼,非顶尖高手使不出,如今再想在潘玉面前装弱不禁风的娘子也不行了。
潘玉舒了口气,“谢谢你。”
而今前周遗民对相里舟俯首听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曾经在成王率领的精锐上看见过复国的希望,而成王死后,他的所有兵马皆归相里舟调遣,大家更容易把对成王的期望转移到相里舟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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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郦目光莹莹看向潘玉:“这些姑娘同成王、你父亲、平南将军和虎贲将军一样,都对大周忠心耿耿,唯一的区别就是她们还侥幸地活着。
鱼郦点头:“不光是平南将军李毓,还有虎贲将军敖建阳,甚至连玄翦卫都统蒙晔都是死在你叔父的手里。”
潘玉神色怔忪,眸中星光点点,像是快要哭了,他又问:“那你是谁?”
鱼郦走到她身前,弯了腰盯住他的眼睛,声若幽叹:“潘小将军,咱们可得讲些道理,自打第一回 见面咱们两是谁接近谁,谁缠着谁?”
鱼郦垂眸深思,摇摇头:“我不知道事情真相到底如何,但是据我分析,成王和你爹的死应当与相里舟无关。毕竟那个时候成王军队势如破竹,哪怕卑劣如相里舟恐怕也做过复国的美梦。”
潘玉坐回蜀王像前,道:“你说。”
邑峰上还有许多昭鸾台姐妹,潘玉曾有过要救她们于水火的念头,鱼郦希望他能帮帮她,想办法将她们送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