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闻羽勾起唇角,似乎想笑,映进许娇河的眼底,又多了层说不出的意味,“师母可有被迷惑住心神,做出一些不该做的行为?”
他的话正中要害,许娇河眸光闪烁几下,那声对着明澹无意识出口的“夫君”再度解封。
许娇河的脸红了个彻底:“你、你别再说了!总之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师母说话要说全。”
游闻羽难得强硬,话语隐含的意思,像是要逼迫许娇河选择信任自己,还是信任明澹。
可惜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许娇河,根本没有察觉他口吻中的出界,只是不情不愿地说道:“知道任何跟《惊剑册》有关的事情,都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就算是宗主也不行。”
“是啊,就是这样。”
游闻羽笑了笑,漆黑的睫羽仿佛鸦群立在渊默的目光之上,“哪怕是我,师母也可以不必提起,毕竟小洞天内的修仙者,是在这个世上比妖魔还复杂的东西。”
他这话便是记起了许娇河那日怀疑自己的仇。
许娇河暗道一个大男人怎的如此小气。
但情势在前,她又不得不依靠游闻羽,于是吞了口唾沫,双手捧着下巴朝他道:“你别老记着我那些误会你的事嘛,如今整个云衔宗,我最信任的人还不是就你一个……你说什么,我就做了什么呀。”
最后一句话低弱了下来,到结尾处接近气声。
却被游闻羽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中去。
他知许娇河说许多话、做许多事都并非出于本心,而是被见风使舵的天性指引。
可他依然觉得受用,且舌根涌起一点罪恶而背德的甜意。
游闻羽轻轻“嗯”了声:“我做得一切,都是想让师母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许娇河受不了他的黏黏糊糊,半垂着眼睛,胡乱点了点头。
房间内的气氛似要沉沦到能把纪若昙气活过来的境界中去。
许娇河充满了不适应。
可有些东西说出口,无疑于把心照不宣的东西坐实,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地步。
没办法,她拣了个空茶盏,又倒了杯茶,递到游闻羽面前:“好啦,事情解决,喝茶喝茶。”
这下轮到游闻羽微瞪双眼:“师母,您怎么会觉得解决了事情呢?最重要的东西您还没办好。”
“啊……还有什么事呀?”
“您要赴如梦世祭拜老尊主,总不能两手空空上门吧?”
离开黄金笼的第二十一天
“不能两手空空……那要做些什么?”
“要准备仪礼。”
“仪礼?准备给谁的仪礼?”
“不是说老尊主只剩一抹残魂留在娲皇像里面?”
“……她这种状态也能收到仪礼吗?”
许娇河的眼神配合茫然的三连问,让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清澈的愚蠢感。
游闻羽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转头又念及对方毕竟是被嫡母刻意养废在后院、长到十五岁连大门都没出过几回的身世背景,便也原谅了许娇河时不时的语出惊人。
“师母,死人是不需要仪礼,可如梦世尚有活人,我们还要顾及他们的颜面。”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耐心温和,许娇河却能感觉到隐藏在层层伪装之下微妙的轻视感——那种轻视感,就仿佛人类饲养了一只猫咪,万千宠爱,可再怎么疼惜,偶尔又会露出人畜有别的傲慢神情。
许娇河有些生气。
她向来觉得游闻羽比纪若昙顺眼许多,最起码十件事里有八件事都会和颜悦色地应承自己,不像纪若昙,每次看向她的眼神,都宛若在俯视一团扶不上墙的的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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